沈错一行人在清天观安睡一夜后继续向凤台行去。
绵绵春雨过后,天气向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嘿嘿…今天天气不错。”“三斤”心情大好,“还有十几里地就能到凤台了。”
众人闻言,想着马上就能到县城好好吃住,无不精神一振。
“三斤”又指了指西北方向,对沈错介绍道:“距离太远这里可能看不到。那边的几千亩地上,党国修建了一个简易的机场,一会儿路过的时候可以从远处好好看看。”
其实沈错看到了。晴朗的天气适合远眺,普通人在这种天气都能看得很远,何况是他?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可视度高的晴和天气也同样适合飞机执行轰炸任务。
正在众人抱着游览心情接近机场之时,三架飞机快速自东北方靠近机场。
“这么凑巧吗?我们正好能看到飞机起落!”学生们激动起来了,悉数欢呼着跑向了机场,想要再凑得近些。
“不对!”沈错凝眉细看,发现了飞机尾部的膏药旗图案,大声示警道,“这是日本人的飞机!快回来!”
可飞机的速度实出乎所有人意料,当师生们还在犹豫该往哪个方向逃跑之时,轰炸机机翼上的炸弹已径直落了下来!
“趴下!”“卧倒!”老马四人见形势危急,也顾不上自身安危了,奋不顾身地将慌了手脚的师生扑倒在自己身下。
天机子与玉蟾子不知炸弹的威力大小自也不敢冒险,随着老马他们趴倒在地。
“白郁!护着阿灵!”沈错见阿灵本能地急躁起来,赶忙让白郁抱住它,自己则是掠向了最前方的一个身影。
“曾先生!快趴下!”死死抱住学生头部的“三斤”向最前面的那个背影疾呼道,心下顿时一凉。
眼见曾先生的性命已是岌岌可危,沈错唯有全力以赴施展南斗步,终在炸弹将落未落之际闪到了他的身前,以大衍诀展开了灵气屏障,将两人死死裹在了其中。
“轰轰轰!”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趴在地上的所有人均被爆炸产生的气浪压得抬不起头!
雷声般的巨响过后,老马第一个抬起头来,“呸呸!”吐出口中的泥土,仰头确认飞机飞远之后如机簧般弹起,发足奔向尚未散去烟尘的前方,狂喊道:“沈道长!”
“完了,完了!”口中自责道,“老马啊,老马,你他娘的看什么热闹!”
“沈错!”玉蟾子听到老马的叫喊声,顿时也慌了神,起身一掠与老马一同跃进了烟尘之中。
白郁与阿灵也紧随其后,前去搜寻沈错的身影。
尘埃落定,老马与玉蟾子的不远处赫然出现了一个五丈左右的大坑!坑中冒着股股黑烟,弥漫出焦臭味道,坑洞周围一丈范围内也受到了波及,花草尽毁,一片焦黑。
炸弹的破坏力,触目惊心!
几人心中均是一个念头:要是被这炸弹击中,没人能活下来!
“沈道长!曾先生!”老马嘶喊起来,见到面前这情景,谁能不绝望。
“附近连尸首和衣服都没有,不太正常。”“三斤”也跑了上来,他是四位军人中真正上过正面战场的。他知道,轰炸过后往往会是残肢断臂的惨状。
“沈错!”天机子也开始呼喊。
“我在这里!”沈错的声音自他们的身后传来。
闻声后,所有人均是惊喜交加,纷纷回头,跑了过去,这其中自然是玉蟾子等人最先赶到。
“没事吧,沈兄弟。”白郁携着阿灵围着沈错仔细转了一圈。
“我没事。”沈错在几人围上来之前已用灵气自查,“那时炸弹已快落地,我赶紧用灵气铺展开屏障。猛然记起太极之道中以柔克刚的道理,想着与其站定用灵气硬碰硬,不如顺着气浪化去这劲道。这才携着曾先生,提气轻身,被炸飞到了这里。这炸弹的威力实在惊人!”
“好个四两拨千斤!这招化解得妙,真如羚羊挂角!”惊喜之余,天机子更是佩服沈错的冷静。
但沈错心中也有疑惑:“以往我倾尽全力也应无法消解得这么容易,莫不是习练太极拳所带来的变化?”扪心自问间,余光似是瞥见静立人后的玉蟾子偷偷抹了下脸颊,正要分开几人上前安慰,学生们却已经涌将过来查看询问曾先生的情况。
“你们放心,我探过鼻息了,曾先生没事,他只是被这巨响震昏过去了。”沈错安慰焦急的师生们。
见曾先生只是昏睡,全无外伤,再看看前方焦黑一片的土地,师生们的眼神中充斥着不仅是感激,更多的是惊讶甚至是对沈错的恐惧。
只有老马四人暗自窃喜:沈道长实在太可靠了!这种情况都能保全住曾先生。
沈错读懂了师生惊愕的目光,略一思索解释道:“咳咳…得亏小日本飞机的载弹量不多,他们的目标又只是前方的机场,而且准头也很一般…不然就凶多吉少了。”
他的这几句话顺利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向了的机场。那里的损失惨重,四五架飞机被直接击中,燃起了熊熊大火。另有几架受到殃及,被毁坏得残缺不全。驻守的士兵争相呼告,抢救灭火。唯一庆幸的是,机场上飞机的数量不多,排布并不密集,这才避免了损失殆尽。
回忆起当初与吴和尚一同去炸扬州机场,九死一生,又赔了这许多好汉,沈错心下酸楚,要是己方有足够的空中火力,丢完炸弹还能扬长而去,又何须要用英雄们的性命去填。
“长官,飞机轰炸难道没有预警手段吗?”己方的军事设施被小日本明目张胆地破坏,而且对方丝毫没付出代价,师生们不禁义愤填膺。
“凤台县周围没什么高山,无法在山上设立哨岗,所以只能在平地上建了望塔。”“三斤”指着机场边界的一个高塔,遗憾道,“可惜,效果不好。”
“据说那时南京还有种专门的防火炮名叫高射炮,就是用来防空的,可这里也没配置。”阿虎嗟叹不已。
其实还有一点,“三斤”和阿虎没有明说,飞机轰炸偷袭时常发生在夜晚,但今次白天前来却轻易得了手,这其中定也有人疏于防范了。
过得片刻,曾先生仍未醒来,老马等人合计着先离开这里去县里投宿,毕竟日本飞机极有可能去而复返。
于是,身强力壮的阿虎背起了曾先生,众人也不再逗留,朝着县城方向行去。
其实沈错心里清楚,县城离机场不过五里地,日本人的飞机能轰炸机场自然也能轰击县城,这不过是时间问题。
凤台县河流交错,土地肥沃,城郊周围遍布农田。眼下正是春种时节,各家农户忙着翻耕播种,引水灌溉,田野间一派农忙景象。
沈错一行人许久未见到如此蓬勃的场面,只觉虽行在泥泞阡陌之间,心中仍是止不住的舒畅。
行进间,不断有忙碌的农民直起身来查看这些陌生的外来人,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以示欢迎。其中一位正在翻土的年轻人好奇地凑上前来问老马道:“老哥,这前面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大动静?”
“日本鬼子的飞机偷袭了那里的机场。”老马如实回答。
“唉…造这个机场可花了不少工夫…”年轻人叹息道。
周围的农民听到这个噩耗,俱是满眼不甘,想来他们都参与了机场的建设。可敌我形势如此,属实无奈,几番艰辛付之东流也别无他法,唯有继续埋头耕耘。
继续前行,穿过田园,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凤台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