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臣的眼神凶残，意识仿佛停留在对母亲的怨恨情绪里，被身体里的药物放大再放大。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完全控制不住。
    这样毫无掩饰的情绪面对的，却是他最爱的女儿恩恩。
    此时，恩恩本来就只是想要靠近爹爹，她张着手臂想要抱抱，却没想到面对的是爹爹的凶恶。
    “爹爹，你为什么要凶我……”
    恩恩只是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就委屈到哽咽了。
    因为心里对爹爹的感情和依赖，她的脚步甚至还想要靠近。
    但是，傅斯臣看到恩恩在眼瞳震动的时候，却担心自己的失控会伤害到她。
    “离我远一点！”
    爹爹真的在拒绝她。
    听到这句话，恩恩的视线瞬间被泪水覆盖，心里特别难过。
    沈妤宁刚刚扶起摔倒的医生，都没有顾到这边情况。
    她也不知道，傅斯臣清醒过来会持续失控，而且还是在恩恩的面前。
    “恩恩，没事的！”
    沈妤宁急忙走过去抱住恩恩在怀里，护着她的小脑袋避开看到傅斯臣的目光。
    同时，她蹲身望向傅斯臣，在她小心翼翼不想刺激到他的视线里，撞上傅斯臣猩红的眼瞳，确实是陌生的吓人。
    傅斯臣在情绪失控的极端情况里昏迷，再醒过来，身体和精神的不舒服都是折磨。
    他站在这里，像是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回事。
    当他的目光看着沈妤宁，急促的呼吸，说不出话，再看着她怀里的恩恩。
    “不要靠近我！”
    傅斯臣的声音嘶哑，像是在竭力自我控制。
    “好，没有人会靠近你，你冷静点。”
    沈妤宁顺着他的话，示意医生们先不要着急给他治疗，只有她知道，混乱的思绪对他有多么痛苦。
    病房里安静下来，却能听到恩恩躲在妈妈怀里哭泣的声音。
    恩恩从小到大都是被爹爹捧在掌心宠的宝贝，她见到的爹爹是全世界最温柔的人。
    可是这一次，恩恩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见到陌生的爹爹。
    “呜妈妈，不是爹爹，不是这样的爹爹……”
    恩恩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过来，像是深深刺中傅斯臣的内心。
    这一刻，傅斯臣的意识终于从昨天清醒过来。
    他看着自己的手臂，还要包扎的纱布，这是萧远给他扎了针的记号。
    在母亲墓前，傅苏雅公开他最痛苦的阴影回忆，随着药物影响，他的精神出现崩塌的失控。
    傅斯臣的内心当然是矜贵骄傲的。
    他在人前，必然是代表着傅家家主的身份，那个藏在他心里的秘密，他连沈妤宁都不愿意说。
    结果，竟然就被傅苏雅公之于众。
    一边是他牵涉到江芊芊的谋杀案还在调查，一边是他公开曾经接受过长时间的精神治疗。
    所有人都看到他在墓园失控，他在母亲面前不想被看到的画面，活生生将他剥离。
    傅苏雅是真的能毁了他，从他的内心到他的精神，再到他现在的形象声誉。
    “呵……”
    傅斯臣自嘲冷笑起来，握紧拳，用力挣得手臂的伤口在流血。
    他似乎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内心的麻木，让他觉得周围的世界都在持续扭曲。
    “傅斯臣，看着我，看着我好吗？”
    在这个时候，沈妤宁抱着恩恩在安慰，她同时非常担心他现在的情况。
    她的目光微微泛着泪水，都是对他感同身受的心疼，声音微颤的说道：“我知道你现在的情绪不受控制，但这都不是你的错，医生说昨天萧远给你打的针用量很大，所以你需要接受一段时间的治疗。
    这里是傅家的医院，身边都是能信任的人，不要害怕，不要防备，你知道我是谁，你相信我是不是？我在这里陪着你。”
    沈妤宁温柔的声音仿佛能安抚到傅斯臣躁郁的内心。
    此刻，傅斯臣垂眸看着沈妤宁，急促着呼吸，双唇微启：“阿宁，恩恩……”
    他竭力想要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再看着还在哭泣的恩恩，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吓到了他。
    下一瞬，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在怀里的恩恩，却听着恩恩害怕的哭声，僵住动作。
    沈妤宁慢慢坐起身，伸手想要回应，想要陪在他的身边。
    她知道，就算傅斯臣对全世界都没有信任，也一定会相信她。
    傅斯臣的内心是挣扎的，他僵硬的手指似乎是对她本能想要亲近的想法。
    可是，偏偏这时候，护士端着药进来。
    “该吃药了。”
    护士不知道病房里的情况是这样严重。
    听到这句话，傅斯臣眼瞳地震，蓦地抬头望过去，他看到的是回忆里他在医院接受治疗的那段时间。
    吃药，打针……
    精神失控，一次次的修正恢复。
    傅斯臣的世界像是瞬间被爆发的黑暗吞噬，让他在顷刻间失控。
    “走开，走开！！”
    受到刺激的他，猛然将手里的碎片砸出去。
    他完完全全陷入到阴影里，厌恶自己是在医院里，像是被困在这里。
    这突然的情况让沈妤宁也没有防备到，周围都是砸乱的东西，她护着恩恩不想她受伤。
    如果他没有受到刺激，或许她还能慢慢稳住他的情绪。
    此刻，医生也没有办法只能说道：“沈小姐，傅爷的情况不受控制，可能会伤到您，赶紧先离开这里。”
    沈妤宁不愿意走。
    这时，恩恩听到混乱的声音，抬起哭红的脑袋回头。
    她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画面，看到失控发狂的爹爹像是会冲过来伤害她和妈妈。
    “妈妈我害怕……他不是我的爹爹，他好可怕……”
    恩恩的内心敏感，失控的爹爹在她的眼里变得扭曲，刺激到她的痛苦难过。
    这时候，明明恩恩都没有力气，她却想要拖着妈妈往外面走，离开危险。
    “恩恩没事的，别怕……”
    沈妤宁现在是进退两难的局面。
    傅斯臣知道自己有多么可怕，最可怕的是，这样的他吓到了自己最爱的女儿。
    在几乎要失去理智的时候，傅斯臣通红的眼睛看着沈妤宁和恩恩，他蓦地撞到病床旁边的墙壁，身体慢慢僵硬地跌下来。
    “镇定……打镇定……”
    他快要压制不住，想要让自己用极端的方式冷静下来。
    于是，医生听到傅爷说的话，在傅家保镖联合压制他的时候，将一支镇定剂打进他的身体。
    沈妤宁抱着恩恩在门口，她看到这幕画面特别心疼。
    如果真的不愿意，哪怕是傅家保镖都不可能压制住失控的傅斯臣。
    可是他所有的挣扎都是本能的失控，他的内心正在自我对抗，是他正在伤害自己。
    本来傅斯臣的精神失控，就是因为萧远打的针。
    第二针的镇定，对他看来是同样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