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明
作者:鸿渐于陵   皇后别跑,寻梦三生全为卿最新章节     
    “天下大乱始于小人四处钻营,百姓是非不分。位高权重者或党同伐异,或昏聩不清,或有雄心大志而无铁血手腕。旧世一旦腐朽,便只有终于战火,跟鼎新革故两种结局。历来如此。”
    沉舟细查了四周无人,走到了伊萨身边。
    “琥珂才经历过战火。靳公子说这里的官员是皇上由底层官吏中选拔,最大可能避免了世家权贵安插亲信,怎仍有人借权力贪腐?”
    伊萨不解地问他。
    “天下之乱表现为改朝换代,却不是乱在顶层一二人,而是全天下人心一起恶多善少。只是当此类世道,人人拒绝自省,喜欢将错误推诿他人。史官总爱推出一两位暴君,算是代天下之过了。”
    沉舟翻身上了院墙,眺望院内的动静。
    “出现蚊蝇,说明腐肉未彻底清除。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人心烂了,哪里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过来的。”
    “皇帝会不会剜心治疮?”
    伊萨随他一起上了院墙。
    提起翎儿的丈夫,他多少有些膈应。
    “剜心治疮?”
    沉舟蹙眉看了他一眼。
    “你话本看太多,脑子坏掉了。心没了,人能活吗?”
    两人小声交谈着,猫腰绕院墙转了一圈。
    这处院落不算小,主屋、客舍、东西厢,屋子一间也不少。
    由于是给下级官僚居住的官舍,并非独门独户,相似的屋子有好多间。
    一时看不出青年到底睡在哪间屋,也不知道他把抢走的光球藏在哪里。
    “假如他是翎儿,你认为他为什么带走虢公子的罪证?”
    伊萨想不通,翎儿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你……知不知道翎儿的父亲是谁?”
    沉舟也不知晓答案,只能说下自己的推测。
    “我知道。是我的岳父。”
    伊萨脱口而出。
    沉舟看着他的后背,险些无语。
    “翎儿的母亲……兴福公主,在嫁入王家前曾出嫁过一次。前任驸马去世后,她再嫁比自己小七岁的王氏宗主。当时百姓不看好这段姻缘。”
    哪怕身为公主,与驸马年龄差距过大,在世人眼中也不是合理的结合。
    婚后公主迟迟未孕,王业卿另纳妾室诞下长子王慕曜更是印证了世人的猜测。
    “翎儿的父亲果真是图谋驸马宝座,娶了她的母亲?”
    伊萨知道这段往事,可他没有深究过。
    毕竟翎儿本人也不清楚父母间的往事。
    “太傅如何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公主如何想。”
    伊萨想跳进院内,沉舟拉住他,投了一枚石子进院。
    石子打在树上,蓝光一晃。
    “世人只知太傅另纳妾室,不知那位妾室是公主的贴身婢女。”
    王慕曜铁塔般的身材,继承自巨灵神一样的母亲。
    “不像其他富贵之家,妻妾有事没事聚在一起明争暗斗。那位妾室自始至终忠于公主一人。”
    伊萨看到了蓝光,环顾四下。
    “难不成是翎儿的母亲安排他娶了自己的婢女?”
    沉舟沉默以答。
    世上确有担心丈夫无后,劝他纳妾的贤妻。
    可伊萨直觉公主不是这种“贤良”女子。
    翎儿说过,兴福公主得三代帝王宠爱,在民间以跋扈出名。
    公主的母亲水夫人乃是罪人之后,除了父亲与弟弟的宠爱,再无其他依靠。
    即便如此,兴福公主在朝中仍然我行我素,从来不把世间规则当成一回事。
    历经三朝,世风时而宽容,时而苛刻。
    唯一不变的是公主。
    王慕晖少时大胆妄为,有母亲教导的缘故。
    这样的人,怎可能为了区区道德典范或世家利益,与人分享爱情?
    “她……不爱翎儿的父亲?”
    伊萨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王业卿风流俊美,又小公主七岁。
    世人总以为公主下嫁王家,是钟情王家宗主。
    公主真正的情意如何,沉舟无法断言,但他清楚一件事。
    “王氏暗藏氿方的秘术。”
    他从探出院墙的树上摘了一把树叶,每走几步打上一片进院子。
    叶子在距离墙壁三步远的地方裂成两片。
    院内设了看不见的水网。
    伊萨瞧见碎开的树叶,思索了片刻,扭头察看院子四角。
    那位青年设下水网,无非防止外出时有人闯入。
    在城西操纵水网不容易。
    哪怕青年有能力做到,也会选择更加省力的办法——使用祝器。
    “王氏所藏的,是不是西王母的不死术?”
    伊萨边找,边问沉舟。
    “不存在真正的不死。哪怕神明也做不到。”
    沉舟捏紧了拳头。
    “世间之物只能追求长生,无限接近永恒的长生。然而拒绝更迭所带来的长生,意味了锦绣其外,败絮其中。”
    他言语中另有深意,伊萨的眼角瞥到了他。
    沉舟行动时素来寡言,今天他话有点多。
    “世间所传神话来自凡人对太古时期的记忆。其中不乏后人增补,删改,附会的内容。”
    “你指以讹传讹?”
    伊萨希望他把话说得简单些。
    “重溟君便是一例。后人给他安了另外一个名字,说他与玄帝争抢霸业,怒触不周山,引发天灾。”
    沉舟提到了传说里的水神。
    那是伊萨的过往,可惜他什么也不记得。
    “另有一则神话,说他治水九年未能平息洪水,偷盗息壤填平水患,触怒天帝,被杀于羽山。”
    先民将同一个人传成不同的人,又让他们前赴后继进行相关的工作。
    “我真的盗过息壤?”
    伊萨指了指自己。
    沉舟望着院内。
    “太古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四家先祖并非世人所传那般先后传承。他们并立于同一时期,治理不同国度。非要说的话,重溟君养育长大的神明,曾居幽都。那是他与北天玄帝唯一的联系。”
    那个人现在正坐在华英国的金銮殿。
    满朝文武倘若知道自己侍奉的君主是谁,脚得吓软。
    “以及。”
    沉舟顿了顿。
    “不仅只有娲皇创造过人……确切来说,四帝皆试图创造新的生命。唯有娲皇成功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传说西王母创造了不死药?她不是西方白虎国的统治者吗?我以为她是白帝一脉。”
    阿宁吐露的信息稍稍令伊萨在意。
    “她是。”
    沉舟点了点头。
    “她曾是氿方的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