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他受伤了
作者:月冷风凝   柔肠一寸愁千缕最新章节     
    许柔的声音在吴愁粗重的呼吸声中显得柔和而又刺耳:“我该到哪里去?”
    吴愁心中有点想要告诉她,独自一人搭乘下一班离开昆明的飞机。但吴愁又深沉、自私地想,如果她这么做,吴愁恐怕难以熬过这个夜晚而不病倒。吴愁的口腔里弥漫着呕吐物的味道,喉咙因酒精排出的残酷方式而感到灼痛。
    她打开中控台,许柔取出一张餐巾纸,开始用那粗糙的纸张轻拭吴愁的嘴角。她的指尖几乎触不到吴愁的肌肤,吴愁对那冰冷的触感退缩了。
    “你冷得发僵了。把车开起来。”吴愁不等她回应,便俯身过去,亲自转动钥匙,让通风口吹出暖风,很快温暖便弥漫在整个狭小的空间。
    吴愁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但燃油警报灯亮了,显示屏也亮了。她指向仪表板上的豪华导航屏幕。
    她的声音几乎让吴愁窒息。“你已经失去了声音,”吴愁说,尽管这显而易见。她点点头,将头从吴愁身边移开。吴愁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回面向自己。“如果你想离开,我不会怪你。我现在就送你去机场。”
    在开口之前,她向吴愁投去一个困惑的眼神。“你留下吗?在昆明?我们的航班是今晚,我想——”最后一个字刚出口,便伴随着一声咳嗽。
    吴愁检查杯架上是否有水或其他东西,但只见空空如也。
    吴愁轻揉她的背,直到她停止咳嗽,然后转换话题。“换个地方吧;我会开车过去。”吴愁朝马路对面的加油站点了点头。“你的喉咙需要水,需要滋润。”
    吴愁等待她离开驾驶座,但她却将目光落在吴愁的脸上,然后将车驶入车道,开出停车场。
    “你还超过法定限度,”吴愁最后低声说,小心翼翼地避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紧张。
    许柔无法完全否认这一点。在这辆车里打瞌睡几小时,根本无法让他彻底清醒。他喝下的酒足以让夜晚变得昏暗,随之而来的头痛剧烈无比。吴愁可能喝了一整天,或者一半。连她自己也无法确定。
    当吴愁停在加油站里,伸手去握门把手时,她混乱的思绪被打断了。
    “……”在她开口前,吴愁下了车。
    此时,加油站里人迹稀少,只有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
    吴愁加满油箱。
    “我们离香格里拉的酒吧有多远?”吴愁在上车时,许柔问吴愁。
    “大概一个半小时,考虑堵车的话。”
    吴愁轻轻拧开了阿司匹林瓶的盖子,三粒药丸滑落至他的掌心。许柔皱着眉头,目光凝视在逐渐亮起的屏幕上。“你想谈谈昨晚的事吗?我刚收到仲丽丽的微信。”
    昨晚的混乱画面和声音,如潮水般涌入吴愁的脑海。朱世泽将她锁在门外,独自返回那座燃烧的房屋……吴愁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焦虑与日俱增。
    “他有没有被烧了?”吴愁话到嘴边,却难以启齿。喉咙中似乎有一团肿块,让他无法开口。
    许柔望着吴愁,眼中泪光闪烁。“当然没有,他还活着,但是……”
    “但是什么?他怎么了?”
    “她说他被烧伤了。”
    一丝痛楚,不受欢迎地试图从吴愁心中的裂缝中渗透而出。那是他最初造成的裂缝。
    她用手指背拭去眼角的泪水。“伤了一条腿。仲丽丽说,他出院后就可能要被捕。”
    “被捕?”吴愁在给出答案前,已知答案。
    “他向警察承认,是他点燃了大火。”许柔将手机举到吴愁面前,让她亲自阅读仲丽丽的长微信。
    吴愁读完了所有的内容,并未发现任何新信息,却对仲丽丽的恐慌有了更深的理解。她默然不语,无话可说。
    “什么?”
    “你不为你父亲感到有些担忧吗?”她看着吴愁严厉的目光,又补充道,“我是说朱世泽。”
    吴愁感觉到一阵争执即将开始,便打断了她。“许柔,我知道——”
    但她举起一只手,示意吴愁安静,这让吴愁感到惊讶。“我还没说完。他为你造成的房屋火灾和受伤承担了责任。我知道你现在恨他,但我知道你——真实的你——所以不要坐在这里,假装得好像你对他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因为我很清楚,你知道你该怎么做。”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愤怒的言辞,吴愁将水瓶递到她的唇边。
    吴愁在她咳嗽的间隙,仔细思考她的话。她是对的,但吴愁还没有准备好面对她刚刚提到的任何事情。吴愁他妈的还没有准备好承认他为吴愁所做的一些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吴愁还没有准备好让他突然成为吴愁的父亲。吴愁不希望任何人,尤其是他,认为这在某种程度上平衡了过去的错误。
    \"它根本算不上什么,也永远不会成为那样。\" 你以为就凭他腿上那点烧伤,主动担责,就能让我轻易原谅他骗了我整整二十一年?\" 吴愁的手指穿插进发间,声音出乎意料地响亮,透露出内心的激荡。
    \"不,当然不是这样!\" 许柔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响,让吴愁本就疼痛的头更加难受。
    \"每个人都站在你这边,吴愁。你以为这是你孤身对抗全世界,可看看你周围吧。有我,有你的父亲——他们两个——还有容慧婕,她爱你就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深切,还有兰渺,他对你的爱远超过你们任何人所认知的深度。\" 提到最好的朋友时,许柔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但仍继续她的劝说:\"仲丽丽或许会与你针锋相对,但她同样在乎你;朱以伦,你真的是那个小男孩唯一的朋友。\"
    她将吴愁的手紧紧握住,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吴愁的手心,仿佛在给予无言的安慰。
    \"这真的很讽刺,不是吗:那个看似厌恶世界的男人,其实这个世界都爱着他。\" 她低声说道,眼中闪烁着泪光,为吴愁流下了无尽的泪水。
    吴愁将她拉近,让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则跨坐在吴愁的腰间,双臂环绕着吴愁的颈项。
    \"你是个无私的女孩。\" 吴愁的脸埋进她凌乱的发丝中,仿佛想借此逃避一切。
    \"让所有人都走进你的世界吧,吴愁。当你敞开心扉,生活会简单许多。\" 她像对待宠物一般温柔地揉着吴愁的头,而吴愁竟意外地享受这份亲昵。
    吴愁深深地拥抱着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喉咙灼热,吴愁觉得自己唯一能捕捉到的气息就是她身上的味道。那混合着淡淡烟味与火焰的气息包围了吴愁,虽令人窒息,却也带来了一种莫名的平静。
    \"很多东西,只要我们认为它简单,它就真的简单了。\" 她继续轻抚吴愁的头发,吴愁渴望相信这一切。
    为何在自己不值得同亲近的时候,她总是如此善解人意?
    突然响起的喇叭声将吴愁从沉思中拉回现实,提醒他们正身处加油站。显然,后面卡车上的司机对于被耽搁感到不满。吴愁从她身上爬起,坐回副驾驶座。
    吴愁一度想就此停车,做个彻底的叛逆者,但肚子咕噜的叫声让他重新考虑了。她上次吃饭是什么时候?吴愁已经记不清了,这意味着时间太久了。
    许柔踩下油门,驾车穿越街道,驶向他们昨晚休憩的那片空地,紧邻着一簇树木停下,并打开了暖气。
    “先吃点东西。”吴愁说着,打开一个塑料袋,都是加油站小超市里买来的食品。
    尽管清晨的空气仍带着几分寒意,让吴愁不禁颤抖。吴愁搂紧许柔,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献给她。
    “要不,为了让你散散心,我们可以去苍山洱海玩,也可以探访丽江古城。你还可以带我领略泸沽湖的风光。”她的笑容让吴愁感到意外。
    吴愁挑眉看向她,咬了一口手中的鲜花饼,然后问:“你真心想去?”
    她的手指玩弄着早点的包装纸:“好吧,我其实不太想去那里。我只想回家。”
    吴愁深吸一口气,从她手中夺过早点包,撕开了包装纸。“你需要吃点东西。你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晕倒。”
    “我也有这种感觉,”她平静地说,似乎对自己比对吴愁更坦然。
    吴愁将一块面包进她嘴里,她咬了一口。
    “那你真的想回家吗?”吴愁最后问道。
    她做了个鬼脸。“是的,你父亲说得对,昆明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样美好。”
    “是我把它搞砸了,这就是原因。”
    许柔未曾予以否定,却也未加肯定。她沉默着,空洞的目光凝视着树梢。
    “我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一直待着……”吴愁望向前方的开阔地幽幽地说。
    许柔的唇停止了轻嚼,她转回身,微眯着双眼望向吴愁。“为什么?”
    “我回去毫无意义。”
    “不,你留在这里才是毫无意义。你为什么会如此考虑?”
    “因为我在杭州的父亲并非生父,我的母亲是个谎言。而我的亲生父亲即将入狱,都因我一把火烧了母亲的房子。这一切荒诞得如同电视剧。”
    吴愁苦涩一笑,停下了不再说下去。
    许柔用忧伤的目光审视着吴愁。“但是,你这样做,也就意味着,你会远离我,你希望逃离我。”她语气坚定,似乎大声说出便能证实其真实性。
    “唉……”吴愁开口,却语无伦次。吴愁不知如何将心中所想转化为言语——这始终是吴愁最大的困扰。
    “你知道吗?”她在吴愁沉默之后说道:“你这样做,是在自我伤害,是同时伤害我们两个人——”
    吴愁的手落在她的腰上,未等她话说完,又落回吴愁的腿上。
    “其实你可能是不想和我在一起,而离我而去。”她目光坚定,无泪,只有怒火。
    “别再徒增烦恼。”吴愁紧握着她的一只手,她目光锐利,警告着吴愁。
    吴愁不理她,把嘴巴凑到她脖子的曲线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真心来,是出于快感,而不是愤怒。
    “别动了。”吴愁轻轻地说:“我爱你,你知道我爱你。”吴愁吸吮着她脖子底部的嫩嫩皮肤,陶醉于它因嘴唇的吸吮而变成粉红色的方式。吴愁继续吸吮和啃咬皮肤,刚好足以形成一簇斑纹,但还不够用力,不能使它们停留超过几秒钟。
    “可你的行动,往往跟你的言语相悖。”许柔的声音很低沉,她的眼睛看着吴愁另一只手,把她的裙子以最令人抓狂的方式推在腰间,裸露出让人抓狂的大白腿。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即使是愚蠢的事情。”
    接下来吴愁的一连串动作,让许柔掘喘吁吁……
    “你在想什么?”风平浪静后,吴愁最后问。
    她的头靠在吴愁的胸膛上,呼吸缓慢而稳定。当她回答时,她没有睁开眼睛:“我希望你能永远和我在一起。”
    “我也是,”吴愁说。
    又沉默了几分钟后,许柔的手机在地板上嗡嗡作响,本能地,吴愁伸手抓住它。
    “是仲丽丽,”吴愁说,然后把电话递给许柔。
    ……
    两个小时后,许柔和吴志敲响了仲丽丽酒店房间的门。当仲丽丽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吴愁和许柔都以为走错了房间。她的眼睛肿胀,没有化妆,看起来很糟糕,似的她一直在哭泣,没停止过。
    许柔立即拥抱她,双臂搂住她朋友的腰,仲丽丽开始抽泣。光是站在门口,吴愁就感到非常不舒服,仲丽丽不是那种在脆弱的时候想要观众的人。
    吴愁把她们留在豪华套房的客厅里,然后自己漫步到厨房区。吴愁倒了一杯咖啡,盯着墙,直到抽泣声变成另一个房间里的闷闷不乐的声音。吴愁现在跟这两个女人保持距离。
    “我爸爸回来了吗?”一个流畅的声音从某个地方说,让吴愁惊讶地抽搐。吴愁猛醒过来,看到朱以伦已经坐在吴愁旁边的一把塑料椅子上。吴愁刚才竟然没有听到他走近。
    吴愁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呢。”
    吴愁想告诉他,他的父亲是多么他伟大的一个人物......我们的父亲真的是...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