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主豪爽一笑,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呵呵,能在武庄喝上山泉,是我期盼之事。”
“对了,傅大师,这次你和元英深夜来访,可是有要事相商?”刘精一待他喝完才言归正题。
傅青主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刘精一的手:“刘庄主因这神奇拳法得到造诣,却也引来灾祸!”
“啊?此话怎讲?”
刘精一面色微变,事实上,这些天内,关于大陆的消息零星传来。传闻清朝复辟,颁发武术禁令,开始搜捕武者。最近十来天,他已经与内陆的天地会失联,担心中深夜练功。没想到坏消息终究降临了。
“傅大师,能详说一下吗?”
“唉,是这样的......”
傅青主叹息着再次叙述了武术禁令带来的影响和内陆的动荡状况。话锋一转,他说到刘精一被出卖,清朝已知晓是西北分舵在联络天地会。为了那禁武令的巨额悬赏,烽火连城等各地的邪道人物,甚至是亲王多格多,正亲自带领大军日夜兼程朝武庄而来。
“什么?竟会这样!”
听到这些,刘精一头上冒出冷汗。他未料到与总舵失去联络是因为那边已被围剿得近乎殆尽。这个遍布五湖四海的组织,竟在禁武令面前烟消云散?更糟糕的是,清朝大军和各方邪道势力正在朝武庄赶来。
“傅大师,这些是真的吗?”
想到天地会被削弱至此,刘精一心底涌动决战的念头。加入天地会那天,他就发下血誓,要驱逐异族,恢复故国山河。与兄弟共存亡。
誓言犹在耳边,面对突降的噩耗,他自然而然想要奋力抵抗。但随即他又意识到,自己并没到拼死战斗的地步。这个名叫武庄的地方虽是天地会的西北分支,但村民并非全都是帮派成员,至少一半以上只是普通的居民......
刘精一在都市的江湖深处,为了守护民间不受政府的打压,与伙伴并肩战斗。为了理想付出生命,当然是义无反顾的抉择!
\"没错,绝对是真的!\"
傅青主线紧锁,深谙世故与人性的他,观察力锐利无比。刘精一复杂变换的表情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理解刘的顾虑,毕竟牵涉到家庭的责任,绝非拼死对抗的时候。
他急忙规劝,\"刘先生,生存才有希望重燃斗志。如今我们寡不敌众,局势险恶。众多武者及各大派别,在朝廷武禁政策的追击下纷纷陨落。有志之士只能忍辱负重,期待时机成熟反击。刘先生,莫因为短视的愤怒,现在便与朝廷决一死战啊!\"
\"没错,刘叔叔,连城的残忍行为令人惊骇。\" 武元英此时接口,从傅青主手中接过沾血的包裹,打开摆在石头桌子上。满眼尽是无法瞑目的人头,就连经历过风雨的天地会分舵舵主此刻也不禁毛骨悚然。
\"这些都是……\"
\"柳城市民的头颅,呜呜……\" 武元英捂住鼻子,痛苦地哭泣起来。柳城虽看似偏远,但在地广人稀的西北地区与武庄相邻,两家人彼此照应。武元英在柳城也有相识之人,恐怕此刻都已经遭殃。
\"怎会这样……\"
刘精一无比错愕,无论江湖争斗如何激烈,天地会这样的地下组织与官府的冲突也不曾如此残忍。现在的孩子也在其中,分明不分年龄,性别地进行屠杀。
\"哎,政府这次失控了。\" 傅青主感慨,新政权替换清廷的时候,也没见如此残酷之举。只是清除了大清的罪魁祸首,却未触及皇室,否则怎能重新执政。
回想起这一点,傅青真想当初新政权就该一并将大清皇族全部消灭,或许这世上能少许多无辜受害者。
\"刘叔叔,赶紧召唤村长,号召大家躲到山区去吧!连城已屠柳城,马上就要到这儿了。等他们来,一切恐怕都来不及了。\"
顾不得太多解释,武元英急切地求助于刘精一。
刘精一思绪混乱,他计划过与政府和邪派势力殊死搏斗,既是为天地会,也是报答青龙会的恩情。但现在敌人手段狠辣,远远超出预料,江湖争斗尚有底线,屠杀平民之事罕见,更何谈血洗整座城!最恐怖的是屠杀之后还邀功示众!
\"好吧,我会立刻联络村长商量。\"
刘精一迟疑片刻,最终深深叹了口气。的确不是冒险的适当时刻,得先确保乡亲们的安危才行。
正当起身去找村长,黑暗中突然有人走来。
\"哥,半夜睡不着在这里做什么呢?元英,你怎么回来了?没在天山继续学剑吗?咦?这人是谁?如今形势不明,来历不明的陌生人是怎么进的武庄,是你带来的吗,元英!\"
没等看清对方模样,他已一口气提出一堆疑问。武元英对这人有点不耐烦,但仍保持礼貌:\"邱副庄主!\"
那人一听称呼,闷声发出冷哼,\"哼!\"
\"东洛,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他是……\"
刘精一见到来人喜出望外,想拉他去见傅青主。但这人一瞥石桌人头,面色大变,忙将刘精一推到身后。
\"哪来的贼人,竟携带这么多人头?哥,你被他们迷惑了吗?快离开此处,我替你断后。\"
那神情像是刘精一和傅青主是要行刺的刺客。
刘精一面有尴尬,向傅青主演示抱歉,然后指了指一堆头颅,神色悲痛道:
\"东洛,你看看,这些人都是柳城的!\"
邱东洛朝石桌上凝视,那些头颅显得颇为眼熟。仔细分辨,确实是柳城之人。
\"怎怎怎……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
刘精一脸露凄楚,重新述说了一遍傅青主和武元英的话。接着说:
\"哎,可怜的柳城,就数柳大雄武功稍有造诣,但也仅是二级武者而已。即便如此,仍被政府和连城等人打着武禁令的旗号,杀害全城人!\"
柳城确实无人高人,这点刘精一和邱东洛皆心知肚明,这也就是他知道是柳城人头后心情动荡的原因。
\"怎么会这样?不就发布了武禁令嘛,据说只要交出武学传承,保证不习武就可以被豁免了,不是吗?\"
邱东洛震惊,提到武禁令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