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定仙司将丹方广告天下后,周承元就想到了周曦晟当初的灵兽小青,萌生了让其再进一步的想法。
毕竟,小青资质虽然不高,但跟随周曦晟多年,在火道的不断侵蚀下,其血脉已然发生微弱变化;若不是周曦晟沦为废人,再难催使火道,其未尝不能再进一步。
嘶嘶!
那犹如血晶所制的小蛇缓缓弓起身子,发出嘶嘶声响,疑惑望着周修武;虽然其智慧已然不差常人多少,但却仍不能言人语,再加上不曾见过周修武,就算感受到熟悉气息,也不会贸然亲近。
“小青,休得无礼。”
焰虎正打算从炽炎珠中出来,便有一身着甲胄的英气身影健步走来,气势汹汹宏盛,正是金林仙城守将司徒清雅。
“孩儿拜见母亲。”
司徒清雅虽许久没见亲子,甚是思念,却也知道其来意,挥手道:“把小青带回去吧,他是你父灵兽,若是一直蹉跎炼气不进,总归误你父威名。”
周修武缓步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些奇形怪状的妖骨,“母亲,这些是族库中收集的一些力道妖物骸骨,孩儿求了来,不知是否对母亲修行有帮助。”
这些兽骨一出现,四周气泽瞬间变得沉重浓稠了些许,压抑难喘。
望着嶙峋怪状的兽骨,司徒清雅不免有所触动;随着周家修士越来越多,修行资源的分配自然也发生了变化。
除了根据资质、职位不同而分发的月俸外,周家修士再想谋求其他资源,就必须为家族贡献,或于峰岳打理草木灵植,或坐镇治下一地,再还有炼丹制器等等。
周修武如今虽然是炼气八重修士,但无四艺傍身,能够积攒的月俸并不多,想要兑换这些珍贵兽骨,只怕付出的代价不小。
“有这心意为娘就知足了,这些兽骨珍贵,兑换起来不菲,可会耽误你修行?”
周修武淡笑轻语,“母亲不用担心,我同炼气九重只差一步,左右不过水磨就能成。”
“至于其后的修行,尚缺顿悟,一时半会也用不到这些外物。”
听到这句话,司徒清雅欲言又止,却只能叹了口气,若不是当初周修渊占了玉石道传承,周家别无他法,她也不会让周修武锻体,说不定现在也不会走上这么一条前途难定的修行路。
“慢慢来,莫要像为娘这样性子急切,求进而不稳。”
“若真修不上去,为娘便去求你祖父,就算再秉正无私,你是他唯一的孙儿,总不能坐视不顾……”
周修武没有回应,而是同司徒清雅聊起了家长里短,情至深处黯然落泪,哀哭连连。
最后,还是司徒清雅悲痛难抉,推搡着周修武离开,其这才带着小青向白溪山飞去。
两地相隔不过百来里,所经也多是有修士坐镇的城镇,更有焰虎相庇,自然不用担心遭遇劫杀之事。
白玉宫内
周承元正坐在案桌前处理政务,便望见周修武走了进来,更有一股炽热随之涌现,正是其怀中的小青所逸散威势。
“这路途上,可以遇到什么凶险?”
“回爷爷的话,并未遇到。”周修武躬身恭敬说道,“只是孙儿有一事,想求爷爷批准。”
周承元将狼毫笔落下,再晃动了几下卷宗,待上面墨迹尽干,这才缓缓卷起放到一侧。
“说吧,什么事?”
“孙儿想出去历练历练,行走四方,以壮见识。”
狼毫笔陡然顿在空中,一点墨汁落在纸张上,瞬间渲染成片;周承元抬首望向孙儿,双目间有明光闪烁。
瞬间便明了,周修武应该是到了修行瓶颈,所以想外出历练谋求一丝契机,进而成就化基。
淡声说道:“如今外头事态严峻,凶险万分,你才炼气境界,若是贸然外出历练,只怕难以保全自己,而家族当下也难以抽调人手为你护道。”
“还是散功重修吧,莫要执着这化灵本意法,改修你父留下的火法,待小青再蜕变为化基,也能让你父亲如愿,不堕了这份传承。”
周修武躬身摇头道,“孙儿既已修到这一步,自然也想望一望前路的风景;若是成了,也能为家族增添一道传承,若不成,也算是了却心愿,别无遗憾。”
说着,便将炽炎珠自腰间取下,将其置于案桌。
“此物虽为父亲遗物,却也是家族底蕴。”
“孙儿外出历练,不顾事务,已有愧于家族,若此物再因我而遗失,修武只怕此生难心安。”
望着坦然却又倔强的青年,周承元心情极其复杂,却又不由地发笑,引得周修武疑惑不已。
‘跟曦晟同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性子也是这么倔,是我周家的种。’
周承元这般想着,却忘了,自己才是当初周家最犟的那一个,固执炼丹,痴魔持家……
“唉,你也已立志明性,晓得权衡利弊,既然有这想法,那便随你去吧。”
“这个炽炎珠也一并带去吧,其为我一脉秘物;族中不能安排强者护道,这里面好歹封存着一道火灵,也能庇你安危。”
“若是前路不通,也能借此修行火道。”
这般说着,一道不满声音自炽炎珠中响起。
“可别乱说,虎爷可不是被小晟子封里面,只是懒得出来罢了。”
周承元微微一怔,旋即嘴角微扬,看这火灵的样子,明显已然归心于自家,倒是不用担心其噬主。
“你修行到如今境界,尚未为家族而事,就要远走历练;爷爷为执事长老,要对家族公正公平,那些族中修士应有的法器宝物,就不能赐予你。”
说到这里,他从怀中取出十六颗黄豆大小的金色宝珠,被金丝蚕线系作一道手串。
“此物,是你太祖当年赐给爷爷的法器,今日爷爷便传给你。”
“出门在外,一定定要小心提防,不可轻易倾心于他人,若是受了委屈,便归家来……”
“孙儿,谨遵爷爷教诲。”
……
开元四十五年十二月末,一道蛟龙嘶吼自白溪山响起,震得漫天风雪忽动,炎火落于赤火峰,焚灼山石草木,化作一方橘红炽热的熔浆小池。
而在山外,一道修长身影顶着汹汹风雪,向苍茫北方迈去;在其怀中,有周修炀赠的丹药,也有陈福生所绘符箓,铭刻阵图的玉饰,雕琢鸟兽异物的霹雳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