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府兵之殇
作者:三人甫   大召荣耀最新章节     
    张峰一口酒喷了出来,满眼震惊:“谁?”
    项小满见他是这个反应,不禁有些好奇:“你认识他?”
    “认识认识,当然认识!”张峰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诶呀,卢公亮,呵呵呵……”
    他把酒杯放下,擦了擦嘴,啧啧叹道,“此人出身广平卢氏,嗯……也就是雍州东南广平郡的卢家,妥妥的名门望族啊。”
    “广平卢氏……”项小满重复了一遍。
    “不错!”张峰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厅内踱步,“北方百年割据,这卢氏却一直未曾没落,原因很简单,他曾投靠过四方政权,且无一例外,全都官至宰相。”
    “当然,各政权更迭频繁,他家每一个宰相都命不长久。至于这卢公亮嘛,也算他命好,凭着善诗文、通经典,成了刘武烈的入府幕僚。”
    “刘武烈东征西讨,他便跟在身边典属文书,像什么撰写檄文,整理公文之类的,都是他的活计。后来召国建立,他受封中书舍人,负责起草诏令。”
    “不到一年,召国分裂,他又跟着顺天皇帝,一跃成了西召朝廷的中书侍郎,两年后升任中书令,成了中书省的头一号人物,啧啧……”
    张峰又坐回到椅子上,倒了杯酒抿上一小口,而后感慨,“他这一升任,别的不说,倒是全了他卢氏一族五宰相的美名呦!”
    项小满听完,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张峰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无非就是一个意思,卢公亮虽有文才,却无武略,很标准的一个文臣。
    “呵……”项小满苦笑一声,摇头轻叹,“唉,又是文官挂帅。”
    他并不是狭隘的认为文官不能领兵,事实上文官凭借卓越的谋略,和出色的指挥能力,取得军事成功的例子在历史上并不罕见。
    只是,与武将相比,这样的文官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文官缺乏军事素养和实战经验,正因如此,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哪个皇帝会轻易让文官担任领军主将。
    可西召朝廷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程度吗?
    显然不是。
    西召能征善战的武将不在少数,或许随便从武思惟或者罗不辞帐下调一个校尉,都不会犯卢公亮那种低级错误。
    项小满沉默半晌,才接着问道:“曲阳郡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卢公亮溃败后,在涞县缩首不出,想来应是在等待东西两路大军齐至。”秦光继续说道,“不过,在此期间,高顺、郑彪与鲁进宝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
    “协议?”项小满疑道。
    “是。”秦光回道,“战后,高顺归还了之前抢夺的城池,每日在涞县城下叫阵,而郑彪与鲁进宝则分兵袭扰冀州东西两路大军。他们从未正面交战,仅是损毁对方的粮草辎重,以减缓他们的行军速度。”
    “呵呵,我怎么觉得这一伙山匪流寇更像正规军呢?”张峰又忍不住嘲讽,“这下卢公亮可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喽。”
    项小满微微点头,想起了赫连良平的生意经,「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高顺三人显然已经达成了某种联盟,如此看来,曲阳战事或许也不是那么容易结束的。
    “卢公亮虽然败了,但冀州军的主力仍在。”秦光分析道,“等到东西两路军抵达曲阳,与中路军汇合后,总兵力还有十四五万,若能稳扎稳打,收复曲阳仍有可能。”
    “十五万,听起来是挺唬人的。”张峰冷笑一声,“可这十五万府兵,战斗力能有多强?若是罗不辞和武思惟麾下的黑甲军,倒还值得一看。”
    项小满瞥了张峰一眼,没有发表意见,但心里却是极为认同。府兵的战斗力参差不齐,平日里多是应付差事,一旦遇到真正的硬仗,还真是难以发挥作用。
    “算了,不说这个了。”项小满摆了摆手,“不论如何,让影卫时刻关注着,各地有什么变化,马上传信回来。”
    “属下遵命。”十殿阎罗齐声应诺。
    项小满颔首,沉吟片刻,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说说贾淼吧,他现在何处?最近又都做了些什么?”
    ……
    冀州中部临乡郡,祁州城县府后邸的花厅内,贾淼与刑部侍郎薛永年相对而坐,旁边站着密令司诏狱使王乾,以及户部金部司郎中杜兆兴。
    这二人为了谢无赦的案子,一个负责追查项小满,一个奉命调查贺氏商行。只是一个月过去了,杜兆兴仍然没有查到有关贺氏商行的任何消息,而王乾,倒是有了不小的进展。
    “也就是说,最后有人看见项小满,是在这祁州城内?”贾淼问道。
    “不错。”王乾躬身说道,“据守门军士回忆,一个月前,有一辆马车途经祁州,因赶车的车夫与随行护卫着装怪异,皆是头戴斗笠,面罩黑巾,几个军士便仔细盘查了一番。”
    “他们一行五人,除了车夫、护卫和项小满,还有一人作贵公子打扮,另一人是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男子。”
    “嗯……”贾淼应了一声,努力回想着跟项小满有关的人物,想了一圈,把那车夫和护卫安在了赵远江与赵远淮头上,毕竟二人曾为了保护项小满,也在贾淼手下任过火头军。
    “贵公子……是何文俊?还是那位贺公子?亦或是我不认识的?”
    贾淼眉头紧锁,他能想到的无非就是这二人,至于那个青年男子,却始终无法对号入座。
    “当初在天中县分别后,便再未回过邺邱,也不知他后来又结识了什么新朋友,如此胡乱猜测,却更容易陷入误区。”
    他心里如此想着,又看向王乾:“离开祁州之后呢?便再没了任何消息吗?”
    王乾略显迟疑:“回都督,有消息,但属下并不敢确认。”
    “为何?”
    “他们一行人出城之后便往北去了。”王乾回道,“属下带人一路追寻,途经各县,均未查到任何蛛丝马迹,直到在定安郡云莱县,得知其曾与城防军发生过冲突。”
    贾淼脸色微变,忙问:“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说不敢确认?”
    “因为,见到马车内部的几个城防军士全都死了。”王乾看了一眼薛永年,又说,“那些军士收到刑部的海捕文书,持通缉画像盘查过往行人,在查到那辆马车时发生意外,几个军士全被对方所杀,无人知道马车内坐的是谁。”
    顿了顿,“但据后来追击的城防军所述,其中有一个单独骑马的人,也是头戴斗笠,面遮黑巾。”
    贾淼的眉头拧了一下,他几乎已经确认,那一行人必是项小满他们无疑。王乾之所以说不敢确定,无非是没有人见到项小满本人,这也是在密令司当差而养成的过于谨慎的本能而已。
    “后来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王乾摇了摇头:“城防军追出二三十里,还是被他们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