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料和烟迅速拉近了曹敏他们同老人们之间的距离。
    “那吴烈啊，打小就特别勤奋。家里穷得叮当响，兄弟姐妹六个，全指望着那几亩薄田过活，可他硬是没耽误读书。每天天不亮，就借着晨光在屋外头念书，晚上也舍不得歇，那盏小油灯总是村里最晚灭的。”
    老人微微眯起眼，仿佛能看到当年吴烈刻苦的模样。
    “后来啊，他考上了大学，那是我们村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那可是咱村里的大喜事。他走的那天，全村人都去送了。”
    老人顿了顿，脸上的皱纹似乎都透着一丝回忆的苦涩，“吴烈这孩子，还喜欢过咱邻村里的一个姑娘，叫陈冬梅。那姑娘长得水灵，心地也好。他俩经常一起在，好像是高中同学，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可以看的出来两个人眼睛里都是笑，他们两个人都互相喜欢对方。”
    曹敏和同伴们专注地听着，老张不时的记着笔记。
    在老人的讲述中，一个名叫吴烈的靠山村青年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他们仿佛能看到那个在贫苦中努力挣扎、在爱情里怀揣憧憬的少年，一步步从这破败的山村走向未知的远方。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后仰，显得有些无力。“大学毕业后，吴烈就参加工作里去了，从那之后，就很少再回咱这靠山村咯。
    大城市的生活忙啊，咱也能理解，只是村里的人都惦记着他。”
    另一位老人接着话茬说道：“至于那个他喜欢的冬梅，没有能够考上大学，在吴烈走后，心里空落落的。后来啊，她跟着村里的人去沿海那边打工。在那陌生的地方，无依无靠的，一个女孩子家打拼实在太难了。好在有个当地的小伙子对她照顾有加，慢慢地，两人就走到了一起，最后就嫁在了沿海，在那边安了家。如今也只能逢年过节，通过电话和村里的亲人唠唠嗑，人呐，各有各的造化。”
    曹敏他们听着这些故事，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对命运无常的感慨，这小小的山村，承载着多少人的悲欢离合与无奈离散。
    曹敏微微歪头，继续问道：“那大爷，吴烈在村里有没有玩得好的发小呢？”
    老人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神情，缓缓说道：“他啊，没有。吴烈这孩子，骨子里有些清高。他一心扑在读书上，满脑子想的都是书本里的世界和山外面的天地。别的娃在村里玩耍嬉闹时，他总是一个人在角落里看书。他跟村里的孩子不太能玩到一块儿去，觉得他们只晓得些田间地头的事，和自己没太多共同话题。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没有走得近的发小。”
    老人说完，又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像是在回味着吴烈当年在村里的种种行迹。
    曹敏继续问道：“那现在吴家在村里，还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老人微微皱眉，思索了片刻后缓缓说道：“吴家啊，现在在村里的已经没有亲戚朋友咯。吴烈父母去世后，和村里的联系就更少了。要说还有啥亲戚，也就是吴烈他爹的一个远房堂弟还在村里，但两家走动也不勤，平常也没啥往来。朋友的话，更是没有了，以前和吴烈同辈的那些人，现在也都各自忙着自家的事儿，加上吴烈又长时间不在村里，感情自然就淡了，哪里还称得上是朋友哟。”
    老人说完，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沧桑与无奈。
    “吴烈的那个堂弟叫什么名字？”曹敏忍不住问。
    老人抬起浑浊的双眼，看着曹敏，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他叫吴福。只是这吴福，性格有些孤僻，不太爱和外人打交道。而且这些年身体也不太好，不知道愿不愿意见你们。”
    曹敏忙说道：“大爷，您就带我们去试试吧。”
    老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那行吧，我带你们去瞅瞅，不过成不成可就不好说了。”
    几个人跟着老人在村子里七拐八拐，路过更多残垣断壁的房屋和荒草丛生的小径。一路上，只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偶尔夹杂着几声寒鸦的鸣叫。
    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略显破旧的小院前。院子的篱笆东倒西歪，里面种着几株蔫头耷脑的蔬菜。老人站在院门口，高声喊道：“吴福啊，在家不？有几个外乡人想找你问问事儿。”
    喊完话后，院子里先是一阵沉默，只有微风拂过，吹得那几株蔬菜的叶子沙沙作响。
    过了片刻，才听到一阵拖沓的脚步声缓缓传来。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露出吴福半张消瘦且布满皱纹的脸。
    他眼神中透着警惕与疑惑，打量着门口的众人，问道：“啥事？”
    老人赶忙上前一步，解释道：“吴福啊，这几个年轻人想打听下吴烈的事儿，你知道的，你俩毕竟是亲戚，就和他们说说呗。”
    吴福一听他们是来打听吴烈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神中满是愤懑。
    “我没这个堂兄！他官当得再大，与我何干？当年我找他帮忙，哪怕只是一点小事，他都对我爱搭不理。
    在他眼里，我们这些穷亲戚是不是只会给他丢脸！”
    吴福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空中用力地挥舞着，像是要把心中积压多年的怨气都宣泄出来。
    “这么多年，村里有难处，他可曾回来伸过援手？我家里遭灾，粮食颗粒无收，低声下气去求他，他倒好，就用几句轻飘飘的话打发我，说什么要按规矩办事。规矩？我看他就是忘本！”
    吴福越说越气，额头上青筋暴起，在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
    乡下人淳朴。
    吴福说话的时候，曹敏就偷偷的观察吴福的表情，看他义愤填膺的样，一点都不像装的。
    看的出来，吴福和吴烈的关系并不好。
    吴烈肯定不会把钱放在他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