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发一天呆
作者:草莓味的糖葫芦   抗战之血战山河最新章节     
    “不用不用,还是那句话,愿赌服输,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接受就当我周立人送你的,就为了跟你交个朋友,行了吧。再拒绝可就是不给面子了啊。”周立人见江淮坚持,只好“借坡下驴”。虽然说的是好话,但那股纨绔少爷的气息还是流露了出来。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更何况江淮本就想搭上这个少爷的车,以便下一步的计划,也就不再坚持。
    江淮大周立人一岁,周立人叫声哥哥,江淮叫声弟弟,两个人就算是兄弟了。
    用钱买来的友谊。江淮心里哭喊,还是有钱好啊。
    “既然是兄弟了,那我们今天就出去吃饭吧!我请客,就当庆祝我周立人有朋友了。”周立人一拍胸脯。搂着江淮就往外走。
    为了搭上这个少爷的线,江淮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他去。周立人大包大揽的想拉上何润和顾凝冰,被两人拒绝了,毕竟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两人还是在家看着点比较好
    周立人带着司机拉着江淮整整跑了半宿,又是吃又是玩的,最后喝的烂醉如泥被保镖背着扔进了车里才算作罢。
    回到小宅的时候,家具都已经放好了,原先的旧家具也放进了仓库里,何润坐在新沙发里等着江淮。
    江淮虽然一身酒气,但神志十分清醒。
    江淮跟何润说了今天在维持会的事情,何润半晌无言,现在的情况无法客观,今天白天何润就发现小宅附近断断续续的有人监视,如果何润没猜错,应该会有监视电台在小宅附近。
    “这段时间只能继续维持现状,但是不论张天作是不是局长手下的人,我们都不能信任他。”这是两个人商量之后的决定,也是唯一的决定。
    于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江淮每天车接车送的上班,何润和顾凝冰也时不时出去散散步买点必需品之类的东西,附近监视的人也逐渐变少。
    仿佛正常的一家三口,生活平静而美好。
    唯一不平静美好的货,就是周立人。这货也真无愧于他魔都纨绔的称号,整日不是吃就是玩,来了几次小宅之后竟然跟何润也贴在了一起,一口一个何大哥的叫着,看的江淮一愣一愣的。
    远在重庆的戴笠每天都守着自己的专用电台,生怕漏下什么信息,但一个多月的时间,江淮等人毫无动静,戴笠有一天甚至怀疑自己的电台坏了,特地找来修电台的人来,结果,只是单纯的没有人发电报给他。
    戴笠第一次觉得有一种握不住摸不着的无力感。
    江淮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手里拿着一个用铁丝一圈一圈缠起来,形似蜘蛛网的东西,在屋子里四处扫着。
    “昨天还有微弱的电波,今天已经彻底没了。”顾凝冰戴着耳机听着从铁蛛网上传回来的声音。
    “那就好,趁着现在没有电波,赶紧给局长发电,就说,形势紧张,四个字就可以了。”江淮放下手里的家伙。
    现在外面监视的人已经全都撤走了,归根结底却要感谢周立人。
    何润某天无意跟周立人提起他们附近好像有人监视的样子,本来是想告诉周立人注意一点,可谁知道这个憨憨直接冲出大门揪住监视的人的衣领,问人家是谁的手下。
    张天作的手下又怎么肯说,气急败坏的周立人叫来自己的保镖,对着张天作的手下就是一顿暴打,得出结论,就是张天作安插的眼线。
    气势汹汹的周立人杀到维持会就踹了张天作的大门,桌子拍的整栋楼都能听见。
    周立人进去之后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监视我周立人的哥哥?”“手里有两个私兵就不知道怎么地了是吧,信不信少爷我叫人炸了你这破维持会!”
    然后转身就走,临了还在张天作的办公室门口吐了一口痰,才扬长而去。
    难怪周立人二十多的年纪他父亲也不给他安排个工作。就这个脾气一周不得把房盖揭开?
    不过也多亏这个暴脾气,周立人中午踹的门,晚上监视的人就陆续的撤走了。
    既然打开了第一步,慢慢就会有改善的,江淮心想。
    一个月后,一声枪响,打破了上海清晨宁静的气氛。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第二天,报纸便刊登了信息。
    上海地区改组委员会的华商领袖陆伯鸿,被抗日分子在街头枪杀。凶手没有消息。
    这件事,自然是江淮和何润做的,张天作虽然嘴上说着撤出监视,但还是秘密留了两个人看守。
    晚上,何润从正门出去,一路走去夜市摊,在摊位上吃吃喝喝直到半夜才打着饱嗝回去小宅。
    清晨何润又早早起来,买了几个包子便回去了。
    江淮趁着监视者被何润一早一晚的进出吸引的时候从墙上翻出去,在陆伯鸿每天的必经之路上蹲伏了整整一夜,枪杀陆伯鸿之后又返回小宅,早晨没事人一样的上了司机的车。
    张天作知道后十分生气,亲自出席追悼会,并且承诺将严惩凶手。
    一个月后
    江淮看着报纸,听着顾凝冰念电报,抠了抠耳朵。
    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小的档案室秘书了。而是上海金融部长周景深的麾下安保队长。
    周立人自从跟着江淮几人鬼混之后,便不断透露各种秘密,倒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何润这个老狐狸一点一点的套他的话。
    江淮正盘算着怎么往上爬呢,就听何润带回的消息,周立人和他老爹周景深要去百货商场视察。江淮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让何润提前埋伏好,而他则跑进百货商场里很“惊喜”的和周立人偶遇,周立人也兴冲冲的跟他父亲介绍着江淮,一群保镖宪兵簇拥着出了百货商场。
    何润看准机会故意空了第一枪,算是给江淮的信号,听见枪声,保镖们一拥而上围住周景深退进了商场里,而江淮则将旁边的傻呆呆站着不知所措的周立人扑倒,一颗子弹射穿了江淮的前胸,随后何润的位置就被宪兵们发现,仓皇逃窜。
    晚上,何润在路上抹了一个醉酒宪兵的脖子,并留书一封:周景深今天你儿子保住了一条狗命,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江淮受伤住院,周立人便整日照顾亲爹一样往医院里跑,无微不至的照顾江淮,直到江淮出院,出院之后又变成江淮身后的跟屁虫,任凭江淮打骂哀求,都无济于事,就是死皮赖脸的跟着你。
    全然没有家财万贯的少爷模样。
    不过正好借此机会,江淮再次得到了更进一步的机会,出院当天周景深亲自带人迎接江淮,并把江淮调到了自己身边。
    江淮欣然接受,虽然档案室能接触很多机密,但是整天坐在身份不明的张天作手下,江淮总觉得后背发凉,而且张天作也没什么实权,最多也就是上街抓抓人,开开会,当个民意代表之类的。
    而周景深就不一样了,身居高位不说,还掌握着上海的经济命脉,他要是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整个上海新政府的经济就会彻底崩盘。
    周景深也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一进一出身边总是带着十几二十个的保镖,但是,花钱顾得肯定不如见过生死的,而且看自己儿子每天跟这个江淮进进出出的,完全把江淮当做亲哥哥看待,周景深也动了心,既然江淮能为周立人出生入死,想必对他老爹,嘿嘿嘿,也不能亏了吧。
    江淮当然不会亏了他,还要认真的为他工作。
    现在周景深每天的出行都改由江淮亲自安排,不论周景深去哪,江淮都穿着黑风衣跟在身后。
    这天江淮将周景深送回周府,开着周景深批给他的小洋车回到自己的小宅。
    推门只见张天作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喝着茶。
    看来这老东西还是不放弃试探自己。
    “张老哥怎么有时间来小弟这里啊?”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江淮还是坐到张天作的对面,十分“热情”的问道。
    “江老弟,你们的人做事可太不小心了啊。”张天作吐着茶渣。
    “张老哥,我们真的不是什么重庆延安的人。”江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越解释越乱。不如不解释。
    “你还是不相信我。对吧。”张天作见江淮一再蒙骗自己,十分生气,拍桌而起。
    “江老弟,我手里握着整个上海行动站的成员的名单,我要真是叛徒,我为什么不把这个名单交给上面说得上话的人,混个好职位呢?”张天作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扔给江淮。
    江淮打开本子逐个看过去,确实有几个名字自己曾经在戴笠那里看到过。
    “你那个朋友一出手就能看出来是军统训练出来的人,我自打军统成立就是第一批训练出来派到敌后的人,军统出来的人什么尿性我还不知道?”
    “别告诉我你们现在还没架设起来电台。还没联系上戴局长。”
    “张老哥,就算我们几个是军统上海站的人,那我问问张会长,当初为什么派这么多的人来监视我们?”
    “为了保险,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新政府那边派来的。”
    “你都是上海维持会会长了,新政府还查你什么啊?”江淮不解
    “因为上次新政府剿匪,我提前向军统上海站长报了信,所以他们还来得及撤离一部分人,但是大半部分还是被新政府的人杀了。新政府发现有人走漏消息,自然会查所有知情的人。我上次要不是做的隐秘,估计早都没命了。”张天作摸着自己的脑袋,仿佛差一点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那老哥哥跟我说了这些话,就不怕弟弟真的是新政府的人?”江淮把手摸向后腰。
    “我觉得新政府的人应该不会给戴局长发电报说:形势严峻。对吧。”张天作缓缓坐下。
    江淮下意识跳起来拔出后腰的手枪指着张天作。
    “淡定,我都说了我们是一个战线的。”张天作品着茶,慢悠悠的说。
    江淮慢慢的放低手里的枪,坐回了沙发里。
    “江老弟你真的想多了,我真的只是一个想回归队伍的孤魂野鬼罢了。”张天作神情落寞把玩着手里的杯子。
    张天作走了,以江淮以前的脾气肯定不能让他走,但是张天作带着保镖,要是强留难免动枪,到时候无法善了就麻烦了。
    “电报戴局长,问清状况,务必搞明白这个张天作的身份。”江淮黑着脸。
    良久,顾凝冰拿着一份电报下楼,递给了江淮。
    电报很短,只有寥寥几个字:鸡肋,随你。
    短短四个字,江淮便看出了戴笠的意思,张天作的确是戴笠手下的人,跟江淮他们一样,没有名字,没有代号,也没有文字的任务,直属于戴笠,听命于戴笠。
    可能之前,张天作也和江淮一样是戴笠手下的红人吧,但是出了军统上海站被袭这件事之后,张天作就成了鸡肋一般的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江淮此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张天作,告诉张天作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还是告诉他,他只是戴笠手下的一个弃子。
    无论哪种,江淮都觉得这样对张天作太不公平了。
    即使联系不上上线,他还是保持缄默固守岗位。
    即使深陷旋涡中心,他还是守着自己的初心,没有背叛他心里的党国。
    但是戴笠轻轻的四个字,让他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弃子,就仿佛一个耗光电的电池,被随手的扔掉,毫不留情。
    “给局长回电,就说张天作劳苦功高,手里还握着上海情报站名册。不能扔掉。”江淮将电报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很快,戴笠回电
    “名册内容,只有你能知道。”
    江淮本来抱着侥幸的心彻底凉透了。
    只有他一个人能知道。
    意思就是,张天作不能活着。
    三个人看着桌子上的电报,良久无语。
    “这算什么。过河拆桥么。”顾凝冰拍了拍那张薄薄的电报。
    “一将功成万骨枯,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了吧。军统不会养没用的人。”一向大大咧咧感情用事的何润竟然出奇的冷静。
    “怎么没用!他是上海的维持会长,手里就是再没实权也应该有点用处吧。”江淮拍案而起。
    “但是你比他有用,对么,敌后的事情,知情的人越少越好。”
    何润不顾江淮杀人一般的眼神继续说着“他知道的事情太多,而且不顾危险提醒过上海站的同志们,被怀疑,甚至被调查。他怎么继续潜伏,他只能置身事外,而不是再卷入这种事情里,如果你再将他卷进来的话,我们的计划肯定寸步难行。”
    “所以他除了死,没有别的下场了么......”江淮还是不忍心。
    “我只能说,我们动手,是他最好的结局。”何润站起来拍了拍江淮的肩膀。
    “相信我,要是局长派军统那群专门收拾烂摊子的人来,他只会更惨。”
    “我不同意!”江淮拍案而起。“我江淮绝对不会杀自己人,不管他有没有用。他都是我们的人,跟我们一样。何润你想想,如果我们今天杀了张天作,保不齐明天被杀的就是我们。”
    “我当然知道。”何润整个人仿佛和屋里的灯光格格不入,他反问江淮“不然你觉得我们是干嘛的,这就是我们,活在黑暗里,死在黑暗里,永远见不得光明,但就是因为有了我们,才会有更多的人能见到光明,能活在光明里。我们本就该悄无声息的活着,再悄无声息的去死。”
    我们躬耕于黑暗,服务于光明。
    “我知道你下不去手,我也理解你,既然你不做,那我来。”何润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江淮死死的盯着何润,双眼血红。手里的枪直指何润
    何润慢慢的回过身,手里的枪也指着江淮。
    顾凝冰低着头,并没有参与到两个人的争吵里。
    “开枪啊。”何润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江淮的心上。
    “你有对同伴举枪的勇气,却没有开枪的勇气。那你注定不适合我们的计划。在这种计划里,无数人会死,死在敌人的枪口下,也会死在队友的枪口下。这就是大局,为了达到目的我们能付出任何代价,死不算代价,死是我们的已经注定的结局,为了目的我可以牺牲任何人,背叛任何人,除了我的国家。”何润走到江淮的面前,一把抓住江淮手里的枪,将枪口按在自己的头上。
    “你现在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你无处可逃,江淮。你如果没有对我开枪的勇气,对挡在计划里的任何人开枪的勇气,那你的行动就毫无意义,我可以电报戴局长,让他给你换个差事做。去乱葬岗埋尸体怎么样?”何润顶着江淮的枪口,毫不留情的嘲笑。
    一句乱葬岗埋尸体,彻底刺痛了江淮的内心。清风寨无处掩埋的众人是江淮心里永远的一根刺。
    何润顶着江淮的枪口,盯着江淮,两个人僵持了一会,何润转过身向着门外走去。
    “砰。”一颗子弹打在何润的脚边。
    “我来解决。”江淮仿佛下了很大的勇气。
    第二天一早,江淮跟周景深打了电话告了假,开着车向着维持会的方向走去。
    江淮一夜没睡,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张天作。
    何润说的对,他的确不适合这种工作,明争暗斗,勾心斗角,今天你暴露了,明天你可能就会死,死在自己人手里,这是你暴露的代价。
    江淮感觉自己卷进了一个旋涡,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改变事情的格局,但他总觉得自己有哪里没有想清楚,一个比在清风寨里更致命的错误。
    江淮狠狠的踩下刹车。
    张天作!
    他明明可以自己联络戴笠的!
    如果他没有电台他是怎么监视小宅的电波的,他又是怎么知道电报内容的,他自己至少有一部能自己使用的电台,那他为什么不和戴笠联络,就因为他所谓的被怀疑被调查?
    但是他手里握着军统上海站的名单,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大可以将这份名单公布出去,换来大大的官爵。
    江淮感觉头疼的仿佛要炸开。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这种感觉就像明知道一张大网向你笼罩过来,但你却看不见摸不到这张网。
    江淮要找一个突破点,一个目前看来最简单的突破点。
    张天作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双眼直直的看着外面,不知在想什么。
    门口的两个秘书窃窃私语“会长今天怎么了,已经坐在这发了一天呆了。”
    “不知道,应该是想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两人在一旁小声的说着话。
    “会长,有个姓江的男人说他想见您一面。”门外的卫兵敲了敲门,站在门外喊。
    “请他进来。”张天作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你们出去吧,我跟江先生有些事要聊聊。”张天作挥挥手让屋子里的秘书们退出去。
    江淮坐在张天作对面,等着张天作先说话。
    张天作也在等江淮先开口。
    最后,还是张天作先忍不住说了话“戴局长,怎么说?有我这一号人吧。”
    “有。”
    “我没骗你吧。”
    “有。”
    听完江淮的话,张天作扭头看向江淮,后者坐在椅子上,身上流露出一股孤独的气息。
    “你自己分明有一部电台,不然你无法监视我们的电台,也就不会知道我们给谁发电报,更不会知道电报的内容。对吧。”
    “嗯......对,我的确有一部电台,但就像我说的,我一直处在被怀疑和监视的情况下,怎么联络戴局长,再者,我握着整个军统上海站的名单,我为什么不将名单上报换取更大的官?”张天作看着江淮。
    “嗯,好。我信你。”江淮点了点头。
    “戴局长什么意思,让我继续缄默还是怎样。”张天作拍了拍椅子的扶手。
    “你昨天晚上应该看见电报了,还问我干什么呢。”江淮也不跟他兜圈子。
    张天作又转回头,继续看着外面。
    江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向门外走去。
    “江淮老弟,我想知道你的决定。”
    江淮原地停住,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
    “坐下来听听哥哥的事情吧。既然我已经没用了,就当听一个死人临死前唠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