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县男背后的深意?”
王平有些发懵,可现在仔细想想,这朝廷封爵的封地,一般是会考虑受封爵位者,像县男这等低等爵,一般会选在其所在地收封,而他这个青山县男,却总有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此。
见王平发懵,柳夫子摇了摇头,放下笔,便开始解释道:
“我大宣一朝,非战功和极大贡献者不得封爵,你如今能被封为青山县男,虽说已经有爵位傍身,对普通人说应该吃穿不愁了,可你却是不同,你可知为何?”
“还请老师明示!”王平拱手道。
柳夫子点点:“县男,为我大宣最低等的爵位,从上到下,依次为王,公,候,伯,子,男,其中为王,郡王,国公,郡主,县公,县候,县伯,县子,县男。”
“以你近些年来的功绩,虽已经能够封赏你县子之位,可却是县男,又偏偏是一个青山县子,食邑二百户,有了这食邑,你就能获得租税,拥有自己的封地,可你知那圣旨之上,却未曾明说这青山县在哪吗?”
“青山县?不应该和青林县与积元县一般吗?或许是大宣某处的某个县吧,可能朝廷也要考虑受爵者若是在当地的话,难免一家独大嘛。”
王平想了想,这应该和边军轮转是一样的,受封者若是长期经营在同乡之地,时间长了难免尾大不掉,这种做法也能维持朝廷的平衡。
柳夫子闻言,诧异的看了王平一眼,似乎是没想到王平这种回答,随即眼中露出一抹赞赏之色,又轻轻摇了摇头:
“不对!”
“大宣可没有青山县这种地方,或者说这青山县根本不存在呢?”
柳夫子望着王平眼神又欣慰又心疼,随即让王平取出书架之上的某张舆图,对着王平开口道:
“自己找找吧。”
王平难以置信的看了眼柳夫子,他被封了个男爵,难不成这封地都没有?
低头看着有些发黄的布绢舆图,这种图的制作水准很低,没有等高线,没有水流...
没有上一世所熟悉的各种地图制作要求,可上面的县地之名却是很能清晰看到,王平从庆州看起,一直从北看到南,从长安看到峡州,可青山县几个字,却根本没出现过一次,心中一沉,便见老师在草原方向敲了敲,王平怀疑的向上望去,就见草原深处,阴山山脉中......
果不其然,这阴山山脉,果然是有狼山,大青山和大马群山所组成,而看着老师的意思,自己这青山县男中的青山,莫非就是此处的大青山?
王平喉咙有些发干,片刻后,才有些颓然的开口问道:
“老师,我这封地不就等于没有了?草原版图根本不在大宣疆土之内,我为何会被封一个青山男爵呢?”
“而且,以牛将军带来的赏赐来看,似乎并不是不重视这个男爵啊?”
王平有些苦恼,可见柳夫子笑了笑:
“傻孩子,正因为你的封地在草原,所以没有封户,没有食邑,所以朝廷才会在财物上对你多加补偿。”
“至于为什么会把你的封地设在阴山?你可知如今的陛下,怕是已经把草原恨之入骨了,假以时日,待我大宣恢复国力,第一件事想来就是挥兵北上,讨打草原。”
“而你,作为大宣十六岁的青山县男,既封地设在大青山,那就有为朝廷守土抗战之责,倒是恐怕又是少不了一场厮杀。”
“陛下之所以把封地设在这,对你来说既是看重又是考验,从今年战事发生以来来,你应该明白,我大宣从不亏欠有功之人,为了你,为了你们王家,即是以如此年纪进入朝堂,又得陛下如此看重,即是鲜花紧簇,又是烈火烹油,日后...切不可再藏拙了.....”
王平沉默着点了点头,之前因为封爵后的淡淡喜悦,也瞬间消失不见,临走之时,王平站在门口迟疑片刻,转头对着柳夫子,开口问道:
“老师,清遥是郡主吗?”
“清遥?”
柳夫子怔了怔,看着王平神色复杂,王平见状便明白了,笑了笑便拱手离开柳家,有爵位也是好事,或许能和师妹更近一些吧,谁知道呢。
出了门,王平便朝着赵氏等人所在的凉棚走去,众人见到王平过来,排队的百姓们见王平没有丝毫架子,嘴里爵爷叫个不停,王平也只是笑着点头,走到张氏旁边拿起木勺便给百姓们打起了饭。
这凉棚送饭菜的日子,一过便是七八日,这天一早,牛达就要返程归京了,时间上不能再拖了,陛下等着震天雷,也不好太过耽搁。
庆州城外,大小官员皆来送行,作为男爵,王平也出现在这里,而且站位还挺靠前,府衙官员们对这个庆州府自己的男爵,都挺客气,毕竟人家品阶比你高,还在守城之战中出过大力,众人都得买王平一个面子。
简单寒暄过后,牛达便把王平唤到了一边,看着身着浅绯色男爵常服的王平,上下打量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王平问道:
“柳老,可曾跟你说明了青山男爵的深意?”
“老师已经说过了。”王平点点头,刚要拱手,便被牛达一把拉下有些不快的开口道:
“我既让你称我为世叔,你我之间就不必行如此生分了。”
“王平明白了。”王平笑笑,牛达这才开怀一笑,拍了拍王平的肩膀,看了眼远处的众人开口道:
“战争之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有了震天雷,他日再战草原定不是问题,届时大不了我再请陛下把你归到我右武卫,总之你小子安危不用太过担心,
不过你既被陛下看重,日后的路,切记不能藏拙了,有多大本事,显多大本事,大丈夫在世,为国为民,又岂能畏畏缩缩犹豫不前。”
“等你会试来长安了,便记得来我莱阳郡公府上见见你伯母和大兄,要是不来,小心你小子的屁股。”
牛达瞪了王平一眼,便塞给王平一块木牌,正要转身离去,就听王平有些犹豫的道:
“世伯可曾知道有一个郡主的名字叫韩清遥?”
“景凝郡主...”
牛达心中有些疑惑,又忽的想起韩清遥曾拜师于柳老门下,是这小子的师妹,不过看着这小子担忧的神情,牛达顿了顿,摆手不耐烦的道:
“不知道,不知道。”
“等你哪天来长安了,老子再告诉你,你若来不了长安,为啥都白搭,你俩身份差距太大了,师兄?一个小小的男爵,师兄个屁!”
牛达转身跟卫知府等人告别,翻身上马,便带着部下押着一众震天雷的工匠等人,转身离去。
王平望着远去的牛达,心中复杂,脸上却带着笑,这牛世叔倒是位率直真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