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庆州城内关于乡试放榜的消息迅速传开,其中最受百姓们在意的,莫过于这场乡试的解元郎王平了。
听闻王平因为几篇策论,就使得此次科举改制,百姓们虽不懂策论具体是什么物件,可一知道王平王县男的那什子策论,是为了实干做的,那脸上都是赞赏,嘴里也不乏夸赞之词。
这些学子不说中了进士当了大官,那就是考中个举人,一年也有也能凭借举人的身份,赚上一些银钱,要是通过吏部的考试,那也是有直接做官的机会的。
这年头百姓想法很简单,或者说,从古至今百姓们的想法都没变过,你这当官就得为百姓做主,为百姓干事。
比如街边老夫子说的那些书生,不但不去干实事,就会写那些酸不拉几的狗屁文章,放榜了还竟然敢贡院门口围住王县男。
百姓们听到着,不免无名火起,嘴里骂骂咧咧的也不在乎,身旁远远围观的书生,皱着眉头也不敢说话,匆匆离去。
横渠四句更是不到两日,便迅速传遍了整个庆州城的仕林阶层,有州学考生壮着胆子,去询问老学政关于科举改制的看法。
老学政抚须笑了笑,摇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那考生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交给考生一张草纸,让其转交给州学助教,让其按照草纸上的字,择选牌匾,装钉于州学大门两侧。
那学子接过草纸,便讪讪的走了,直到出了山长小院,才忍不住低头往下看去,瞬间便明白了老学政的意思。
上面只有十六个字,正是王平曾言说过的:
“为天地立心,
为生命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有了老学政侧面支持,加之这句话所带来的的天然魅力,使得学子之中迅速出现了两派,以人为科举取仕需要变革为以策主的学子,和人认为不能改变放下的以往的方式,依旧以文采取仕。
不过学子们不管吵的再怎么凶,这熙和元年的乡试已经结束,至于之后的会试和殿试会如何择优录取,倒是成为当下众举人担忧的问题。
毕竟大宣不止有关内道这一道,待会试开始,判卷自然会有所取舍,一下子,准备参加会试考生们的任务,便陡然加重起来。
最近这几天,王平明显感觉眼皮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起初是左眼皮不停跳动,频率时快时慢,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轻轻拨弄。
好不容易左眼皮消停了会儿,右眼皮又开始“接力”,一下一下地跳个不停。更夸张的是,有时候两只眼皮竟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同时开跳,闹得王平心烦意乱。
柳家书房里,柳夫子看着站在一旁“挤眉弄眼”的王平,笑着摇了摇头:
“你也不用太过担忧,这科举改制之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朝堂上对此也颇有争论,你虽有爵位,可也不过一个小小的男爵,朝廷大事还怪罪不到你的头上。”
“老师.....”
王平苦笑一声,他此时虽中了解元,也并不觉得以策取仕有如何不对,只是从今日起,
他的名字,将可能迅速传遍整个关内道,甚至不止关内道,而且只要朝廷推动科举改制,他定逃脱不了被考生盯上的命运,注定会让无数考生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古往今来,但凡涉及制度变革,最核心的问题,便是利益的分配,无论其最终成效优劣,主导改制之人,往往难有善终。
想着那可怕的后果,王平打了个哆嗦,想来那群考官再不是人,也应该不会拿他去顶嘴,摇了摇头,索性不再多想,朝着柳夫子拱手,道:
“老师,后日弟子家中设宴,特请老师赏光一聚。”
“设宴?”
“是该设宴的.....十七岁连中四元...是该设宴啊……”
柳夫子略微颔首,就将此事答应了下来。
虽说城中考生议论纷纷,但王家里赵氏既不知道,也自然不会没考虑那么多,满心只装着王平考中解元这件大喜事,一门心思就想着要庆祝,而且得大张旗鼓地庆祝一番。
自家孙儿每日天不亮就起床,每日夜深了还没歇息,这么来之不易的解元功名,哪里轮得到别人说三道四。
张氏和何氏在家忙活起来了,明月阁搞起了明月露的售卖活动,明月院的票价更是降低了两成。
寒清远和陈洪亮也中了,又有安青岚在王家,赵氏就把两家所有人都请了过来,陈家和寒家并没多少人,也就一老仆和何氏亲家母。
王家院里从早忙到晚,比过节都要热闹,就差去张灯结彩了。
宴请这天,宾主合欢,热闹非凡,随着日头西斜,华宁尘才拉着孙神医走出了院子,临走之时还跟王平提了一嘴一段时间后鹿鸣宴的事。
鹿鸣宴始于前朝,鹿鸣二字出自《诗经·小雅》中的《鹿鸣》篇中首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乃是为新科举人所举办的宴会。
说重要吧,也重要,说不重要吧,也不重要,意义就是象征君臣和谐。
此宴礼节严格,有地方官员主持,新科举人、考官等参加,宴会上,会朗诵《鹿鸣》诗,演奏古乐,行酒礼。其意义重大,既激励举人奋进,也为国家选拔人才营造氛围,体现对人才的重视。
一般都只是走个流程,只是这次因为王平几篇策论的缘故,几个协考对于王平都颇为看中,华宁尘作为策论试的协考,参加此次鹿鸣宴,自然会为自己的小师叔多透一些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