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歪着脑袋,一对黑豆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车里的一个大箩筐。
箩筐上虽然蒙了一块布,但休想瞒过它。
里头装了什么,它早就闻到味了。
肉包子!
好多肉包子!
装在筐里,给它吃的?
察觉到大白的走神,细雨抓住大白的脖子,将它的脑袋强行转了过来。
“大白,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
“嘎?”
大白疑惑地叫了一声。
细雨跟它说话了?
说的什么?
“嘎?”
要不,她再说一遍?
好哇,她巴巴讲了好几句,大白一句没往耳朵里进?
它心思跑哪去了?
“死鹅,我讲话,你竟然敢不听?看我不揍你!”
说着话,细雨握起拳,咣咣给了大白两拳。
大白愤怒地嘎嘎直叫。
细雨一天到晚,废话一大堆......她说的话,听不听很要紧吗?
哼,她昨晚上不也一直没理它,还不让它叫?
本来过了一晚上,它都几乎忘了昨晚的事,准备原谅细雨这家伙了,结果这家伙竟然又揍它?
简直是欺鹅太甚!
大白忽扇着翅膀,脖子一伸,嘴巴一张,就要偷袭细雨的耳朵。
“哎呀,死大白,你还敢啄我!”
细雨果断还击。
眨眼之间,马车里,细雨和大白“乒乒乓乓”打成一团。
倚着车壁而坐的小纸,视线从马车顶收回来,落在了打打闹闹的一人一鹅身上,幽幽叹了一口气。
哎,都看出来了它不开心,难道不是这两个家伙围上来,对它嘘寒问暖,关心它怎么了吗?
怎么它们俩打起来了?
真是......过分!
小纸紧紧抓着车窗帘子缀着的流苏。
大白的翅膀扇起的风还不小,一不小心,它就会被刮得飘起来。
哼,这两个家伙打成一团,恐怕谁也没功夫理它!
它可不想飘在半空,半天下不来。
谁也指望不上,它还是自己照顾好自己算了!
它是全天下,最可怜的一个小纸灵!
没有灵会比它更可怜!
小纸自怨自艾,画出来的黑眼珠里,盛满了委屈。
——大白听到吃的就没了魂,毫不迟疑地就跑了,它喊都喊不回来!
——细雨,这个心大的,根本就没发现它丢了!
——它是最最最可怜,最最最没存在感的一个小纸灵!
——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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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和大白之战,毫无疑问,细雨以绝对优势,取得了胜利。
大白中了定身术,倒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细雨得意洋洋,拿脚踢踢大白。
“哼,跟我斗,怕了没?”
大白躺在地上,斜眼怒瞪细雨。
“嘎!”
“听不懂!”
“嘎嘎!”
“嘿,你还敢威胁我?”细雨握拳,咣咣又给了大白两拳,“快说,你错了没?”
“嘎!”
“说了听不懂!”
大白:......
这家伙,故意的!
见大白终于消停,细雨叉着腰,仰头哈哈大笑。
“跟我斗,大白,你还得再修炼一千年!”
嘲笑完大白,细雨终于想起了小纸。
哎哟,糟糕!
刚才大白那翅膀忽扇得,车里像刮了一阵风......就小纸那轻飘飘的小体格,不会被风刮跑吧?
她赶快往车壁处看,一看又哈哈笑起来。
好消息,小纸没被刮跑。
坏消息,它可真有才,把自己缠到了窗帘上缀着的流苏上。
红色流苏,黄色小纸,别说,还有点好看。
小纸听到细雨哈哈大笑,险些恼羞成怒。
“细雨,你还笑,快把这些流苏从我身上解开呀!”
它真是倒霉。
大白反抗得太厉害,翅膀忽扇得太过猛烈,它抓着一根流苏,根本没有用。
险些被刮飞。
为了保险起见,小纸想到了个绝妙主意——把窗帘上缀着的那些流苏,全都缠到自己身上。
缠完胳膊再缠腿,只要它缠得足够多,就不怕被风刮跑了。
它可真是个大聪明。
垂到桌面上的流苏,确实轻轻松松,缠到了小纸身上。
小纸也确实不用担心,被大白扇出的风刮飞。
可缠的时候好好的,等那俩家伙消停下来,小纸想把流苏解开时,才发现麻烦了。
流苏缠成了一团,拧成了麻花,它解不开!
小纸顿觉如雷轰顶。
不要啊,它不要以后都挂在窗帘上,哪里都去不了!
谁来帮它把流苏解开?
救,救命啊——
许是听到了小纸内心的召唤,细雨果真来帮忙了。
只是见到细雨真来了,小纸又觉得胆战心惊。
这家伙可不是个细致人。
它都担心,细雨一个蛮力拉扯......流苏肯定能扯开,可它的胳膊腿,说不准也得一起被扯掉。
“细雨细雨,你慢点慢点,千万不要扯掉我的胳膊腿呀!”小纸很操心。
“啰嗦!”细雨瞥它一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你不放心我,那你自己来?”
小纸:......
它要是能自己来,它用得着求她?
哼!
形势比纸强,小纸暂时放下个人恩怨。
“没,没不放心你......啊,细雨,你,你,你干什么?”
细雨举着刚从如意百宝袋中取出来的剪刀,“咔嚓咔嚓”,虚空剪了两下。
“什么干什么?”
“你,你拿的什么?”小纸提心吊胆。
“剪刀啊,”细雨又“咔嚓咔嚓”剪了两下,“从天生贵命那里找到的金剪刀,你忘了?”
天生贵命?
小纸脑子转了两圈,才想起细雨说得是谁。
宋家,宋芳年,拔了小草木精的本体,还扔火里扔了,害得小草木精消失于世间。
细雨从宋芳年的小楼里,拿了一把金剪刀,这事它记得,可......细雨这会拿剪刀出来,她想做什么?
“做什么?”细雨觉得小纸变笨了,“当然是把这些流苏剪开!”
她举着剪刀,朝小纸“咔嚓咔嚓”虚剪两下。
“我可没那耐心,一点一点帮你解开,你到底给自己缠了多少根流苏?瞧瞧这密密麻麻,跟蜘蛛网似的,起码上千根!”
小纸:......
太夸张了!
它顶多在身上缠了有十几根流苏,哪里有上千根?
窗帘就那么大,总共算下来,缀着的流苏有没有一百根都不一定。
细雨一张嘴就是一千根,难道当个道士,先要学会说话夸张?
越夸张越厉害?
可师父也没这样呀。
细雨可不知道,被流苏裹着,也不耽误小纸胡思乱想。
她举着剪刀,凑过去,“咔嚓咔嚓”,剪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小纸瞬间回神,吓得哇哇大叫。
“细雨细雨,你慢点慢点......你剪慢点,别剪到我......”
“别叫了!”细雨打断了小纸的惊叫,“剪完了!”
啊?
小纸看看胳膊、腿上缠着的流苏,疑惑地抬起头。
剪,剪完了?
那它身上的这些玩意,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