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时间来到第二日上午。
角宫茶室里,郑昭昭啃了口手中的青枣,懒洋洋地道:“月长老年事已高,月公子又成了废人……不如让他们发下毒誓从此不得提起后山,隐姓埋名来前山医馆做事?”
宫尚角剥了个柿子放在碟子里,拿出帕子来擦干净手:“说说你想让月长老父子来医馆做什么?别说是单纯的当大夫。”
郑昭昭漫不经心地道:“医馆那么大的地方,划一片出来做教学区,让他们教些得用的人手出来,省得医馆有点什么事都得阿远自己上。”
宫远徵嘴角一弯,情意绵绵地瞟她一眼,又瞟她一眼……
宫尚角把剥好的柿子连碟子一起递给宫远徵,强行打断弟弟塞狗粮的举动:“这主意不错,到时候你帮他们调整一下容貌?我记得你金针改颜的本事也不错。”
“行啊。”】
宫尚角、花长老和雪重子都是眼睛一亮。
他们并不知道,影片是被剪辑者巧妙加工过的。
在这段剧情里,对方不仅剪掉了宫尚角向宫远徵详细阐述为何不能严惩月氏父子的缘由,更是将宫远徵与郑昭昭针对内奸一事的真实看法也一并抹去了。
雪重子忍不住赞了一声:“郑姑娘宅心仁厚。”
花长老也十分感慨:“难为她小小年纪,竟能想出这等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就算暂时找不到郑昭昭,宫门之中也不缺乏精通易容之术的侍卫。
相较于将月氏父子遣返回族地,在族人充满鄙夷与冷漠的目光下被囚禁终生而言,倒不如让他们借助易容术改换容颜,再寻觅一处新的环境戴罪立功,来得更为妥当,更有人情味。
毕竟,月长老已经九十二岁高龄了,若是落得个晚年凄凉的下场,他们也难以心安。
月长老与月公子既未表示明确的反对之意,亦未曾给予肯定的支持态度,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若两块毫无生气的顽石一般,沉默不语。
只不过,如今手握权柄的那三人压根就没有心思去征询他们的想法或意见。仅仅只经过寥寥数语的交流之后,这件事情便被敲定下来。
除了宫尚角之外,无论是花长老还是雪重子,都宛如突然间卸掉了身上的重负一样,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自在起来,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舒畅劲儿。
等他们商量完正事,宫紫商便又忍不住用一种浮夸如咏叹调般的调子说:“发现没有?从拜访羽宫开始到现在,发生了那么多事,其实时间才过了一天!”
花公子立时领悟到她的意思,不禁骇然:“什么?那不就是说,郑姑娘和徵公子从早到晚都没歇过?!”
雪公子接口道:“他们两个还晨练了,还抽空一个练字、一个绣花……简直太吓人了!”
其他人经他们一提醒,纷纷开始努力回忆之前发生过的剧情细节。
不回想不知道,一想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发现那两个小年轻不单忙碌了整整一天,而且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取得了实实在在的成果,办事效率高得惊人。
宫唤羽微微挑起眉毛,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调侃之色,笑着说道:“那位尚角弟弟的银子花得可真值。请郑姑娘来宫门帮忙的交易,恐怕会成为他这一生中做得最为合算的一笔生意了……尚角弟弟,你说呢?”
这话让宫尚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那一声亲热的“弟弟”还把宫尚角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偏偏旁边的宫远徵呲个大牙在那里傻笑,还赞同地点头。
宫尚角没好气地斜了宫远徵一眼。
宫远徵却没及时接收到哥哥的不满,依然笑得见牙不见眼。
宫尚角蹙眉斜睨着宫远徵,一直盯到宫远徵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收起笑容,面露惶恐之色,小心翼翼地望着他为止。
他才轻描淡写地做出了对宫唤羽的回应:“大哥见解独到。”
宫远徵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宫尚角,暗自思忖:哥哥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因为那个昭昭,两个世界的宫尚角都得到了无法估量的好处。
那个昭昭还因此累到脱力。
哥哥却觉得那个世界中的宫尚角做的这笔生意还不够划算?
想到此处,宫远徵只觉得一颗心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一般,不断地下沉着。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从书上看到过的一个词语——“商人逐利”。
是啊,商人总是绞尽脑汁地追逐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这本就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性和特质。
宫远徵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倘若有朝一日,昭昭真的大大方方地上门来提亲,作为宫门执刃的哥哥,又会向昭昭提出怎样苛刻的条件,或者索要何种高昂的代价,才肯点头应允他们二人之间的亲事呢?
更甚者,哥哥是否会准许他跟随昭昭一同离开宫门?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在宫远徵的脑海中盘旋交织,令他感到心烦意乱、坐立不安。
【金复带人将打络子用的各色粗线送来,郑昭昭一边和宫尚角兄弟俩说着话,一边开始挑选彩线。
宫远徵马上提要求:“昭昭能给我打个老虎络子吗?要你给哥哥打的那种。”
宫尚角吓了一跳,赶忙打岔。
郑昭昭疑惑地看看这兄弟两个,低头回忆了一会儿,才抬眼一瞥严肃脸的宫尚角,似笑非笑地应了声好,又跟宫远徵说:“那都是多早以前的事了,我都忘了怎么打了。你问哥哥借来给我做个照样?”
“诶,可我瞧着那络子挺新的……”宫远徵咕哝。
宫尚角只能把袖袋里的老虎络子拿出来放在茶案上:“这个装小东西不容易漏掉,我才从箱子底下翻出来用的。不然谁用这个?又不是小孩子。”
郑昭昭撇撇嘴:“哦,原来哥哥是嫌孩子气才不肯戴出来。那没办法,谁让我年纪小,就喜欢这种孩子气的。”
宫远徵顿时脸红红地帮她理线:“我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