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先生狠狠喘了几口粗气，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你赢了。”
    她确实了解他。
    哪怕是亿万分之一的风险，他也不会去冒。
    当然。
    这世上除了死人的嘴，没什么是绝对严实的。
    “我去给你安排车，现在就走。”
    “好。”
    看着自己年少时爱上的人，肖燕妮笑了。
    只是这笑，藏了数不清的心酸与苦涩。
    等人出去，她把一本小册子小心藏进赵小雅的口袋里。
    想了想，又写了一张纸条并塞进去。
    “小雅，别怪妈妈。”
    肖燕妮亲了亲女儿的脸，再直起身时，她脸上的表情冷漠而淡然，即使隔着几步远，也能让人感受到她身上冰冷的气息。
    陌生，却也很熟悉。
    z先生进门的动作一顿。
    是了，是他忘了。
    z集团，是他们两个一起打下来。
    曾经的肖燕妮，也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只是这么多年，小雅的病将她困在这里，时光荏苒，磨去了她的戾气，也磨灭了他的——初心。
    可这就是人性，不是吗？
    人一旦开始得到，就会想要得到的更多。
    欲望，金钱，权力，都是如此。
    “车在下面，我亲自送你。”
    肖燕妮“嗯”了一声，没有带任何东西。
    z先生皱眉，“不是说要带小雅一起走吗？”
    “何夫人说，小雅目前不适合颠簸。”肖燕妮看着她，语气玩味，“z先生不会连自己的亲生闺女都不想照顾吧？”
    z先生脸一黑，冷声道：“我会找个保姆照顾她。”
    出了门，车子急速开往荒郊。
    车厢内安静得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z先生：“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这么多，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有什么好意外的。”
    肖燕妮从窗外收回视线，被岁月蹉跎的眉眼间，一片冷意，“可惜，你还是不了解我。”
    枪口，猝不及防地指上太阳穴。
    刺啦——
    车胎摩擦过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z先生三分震惊七分恼火地瞪着肖燕妮，“你要杀我？”
    “是你要杀我。”肖燕妮纠正了他的说辞，“我只是自保。”
    隐秘的心思被戳穿，男人的脸色顿时如同便秘一般难看起来。
    “你不管小雅了吗？”z先生恶狠狠地威胁，“我如果出事，赵哥绝对不会善待小雅。”
    肖燕妮沉默了一瞬，但很快道：“小雅有人照顾，不用你操心。”
    她把枪口往前送了送，逼迫道：“开车！”
    “燕妮，”
    天上炸响了一朵烟花。
    肖燕妮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开车！我说开车！”
    “好好好，我开车，你别激动，别激动。”
    z先生怕她走火，只能重新发动车子。
    “往南开。”
    溪城地势北低南高，北面多是平原或是平缓的丘陵，南面则从东到西横贯了一条山脉。
    因着这里常年气候湿热，山上树木茂盛，环境复杂，非常适合藏身。
    肖燕妮一路都在不安地朝后张望。
    远处的天空，似乎隐隐烧着火光。
    “快点，再快点。”
    一个回头的间隙，握在手里的枪忽然被夺了去。
    不等肖燕妮反应过来，枪托就重重击到了头上，眼前顿时一片猩红。
    z先生粗暴地把她拖下车，居高临下地俯视，如同在看那些被他卖掉的女人。
    “燕妮，你知道的，我最恨有人威胁我。”
    “……”
    肖燕妮想说话，可才发出一个音节，就遭到了更狠辣的一击。
    “别害怕，我不会杀你，可是你想背叛我，总要付出点代价吧？”
    z先生露在面具之外的半张脸渐渐狰狞。
    “东南亚怎么样？听说被卖到那边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大概是失血过多，肖燕妮现在冷得厉害，意识昏昏沉沉，眼前也渐渐模糊。
    她看到了他们年轻的时候。
    因为村子里太穷，他们瞒着家人跑出来想谋一条生路。
    十几岁的小青年，正是最好骗的年纪。
    到深市的第三天，他们就被人贩子盯上了；第五天，就被五花大绑牲口一样关进了地下室。
    幸好老天爷保佑，让他们找到机会挣脱束缚，反杀了人贩子。
    如果事情就到这里，或许就好了。
    肖燕妮眼角淌下一滴泪。
    一无所有的毛头小子，被金钱的诱惑迷了心智。
    他从人贩子嘴巴里逼问出交易的方式，然后转手，把那些和他们一起被绑来的男人女人卖掉。
    ……
    砰！
    远处似乎有枪声传来。
    肖燕妮猛地惊醒。
    z先生也听到了，是从基地的方向传来的。
    “快走！”肖燕妮用尽全力推他，“上山，从山上走，他们追不上。”
    z先生呆在原地，瞳孔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她是在，救他？
    “快走，快走啊！”
    肖燕妮不停地催促。
    z先生深看了她一眼，转身上车，走得没有一丝犹豫。
    他一直都是个自私的人，不管是老婆还是孩子，都能轻易舍弃。
    唯有女人啊，被困在一个“情”字里。
    肖燕妮笑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炸弹，决绝地拉响。
    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连两侧的山体都在微微震颤，烈火浓烟冲天而上，混合着碎石、残片向四面八方扫射。
    将追兵生生拦住。
    半个小时前。
    苏落和李光用两包药粉干翻了整个基地的虾兵蟹将，配合行动的溪城驻军没开一枪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另一边，秦铮和宋泽也控制了包括三位堂主在内的管理层。
    除了赵哥，因为等人姗姗来迟而成了漏网之鱼，追捕的时候，开了几枪才把人按下。
    “营长。”带队追人的宋泽灰头土脸地回来，“没追上。”
    “那个疯女人竟然引爆了炸弹，附近可燃物太多，灭火还需要一段时间。”
    秦铮看了看桌子上的地图，指着玉山道：“z先生应该是上山了，联系江城的部队，让他们设卡搜查。”
    “是！”
    宋泽又走了。
    “营长，”李光左右看了看，压低嗓音小声道，“z先生忽然改变行程，会不会是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动？”
    他们几个人肯定没问题，就怕溪城部队那边……也被渗透了。
    “是肖燕妮。”
    苏落从楼上下来，把从赵小雅身上找到的纸条交给秦铮。
    “肖燕妮早就发现我们的身份有问题了，是她故意在晚饭前引走了z先生。”
    “连赵哥都没怀疑，她是怎么看出来的？”李光觉得匪夷所思，“而且她既然看出来，为什么不戳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