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本相何时在意过身份?
作者:朝辞   入帐欢:娇宠丫鬟最新章节     
    “诶,花颜姑娘!花颜姑娘!李太医,李太医快看看我们家姑娘啊!”
    眼看着花颜的身子就要倒地,朔风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女大防,忙伸手将要倒地的花颜扶住,放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再低头一看,发现花颜早已经晕了过去。
    “让开,快让我看看!”李太医刚才大喜过望,谁知道转眼刚才还清醒着的花颜又紧接着晕了过去,忙冲上去,他刚伸出手要把上花颜的手腕之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快速在自己的左右衣袖之中找了找,但毫无所获,他直接将自己宽大的衣袖搁在花颜的手腕上,隔着衣袖给花颜把起了脉。
    “怎么样?不会公子平安无事了,花颜姑娘又病倒了吧?”朔风刚从自家公子没事儿的喜讯之中抽身出来,满是担忧地看向面前的李太医连声问。
    “呸呸呸!朔风啊,不是老夫说你,你这张乌鸦嘴就不能说点什么好的?非要说这种丧气话?好在花颜姑娘没事儿,只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这两日又没有好好休息过,昨夜甚至一夜无眠,一起来又要面对这样的生死大事,大喜大悲之下才昏睡了过去。倘若花颜姑娘当真除了什么事情,老夫看你又该怎么办,怕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李太医说着,又为了确定,再给花颜把了几次脉,确认之后才彻底松了口气,吩咐身边的周郎中:“周生,便劳烦你为花颜姑娘配服汤药,在找城东驻守的官兵们要些温养,又适合有孕之人的药材来,再要写温养的吃食,最好是滋补的党参乌鸡汤等等,花颜姑娘这两日为了时疫之事心力交瘁,如今大喜大悲,她身子底子本就不好,饮食和起居之上都是要格外注意。既然这药方是可以用的,是能够治愈时疫的,便要汇报上去取足够的药材才能保证这城东所有染上时疫的百姓都有药可吃。这么多百姓一个个治疗起来,这两日怕是也不能出城东的,我们只能尽力给花颜姑娘最好的照顾。”
    李太医一边说着,面前的周郎中便垂着头一项一项地仔细记着,可不想李太医方才说到一半,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花颜姑娘体质特殊,不管是药方还是药材都要格外的注意,罢了……你没有照料过花颜姑娘的身子,她的情况你怕是不了解的,还是老夫亲自去吧,也妥帖些。只是大公子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由你注意,切勿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好,李太医放心前去办事就是。”周郎中忙应是。
    有了卫辞青的试药,便能确定这血僵病的药方是能用的,李太医带着朔风先将此事禀报了上去,一时皇上大喜,太医院大喜,要什么药材和物资都是应有尽有的,一时听说城内时疫可解,之前堵在东城门后的百姓们也都是能帮忙的就帮忙。
    只要三日就能彻底肃清城中染了时疫的百姓,并且彻底根治时疫。
    李太医在诊治换了时疫的百姓同时,还要照顾花颜的身体。
    好在花颜只是因为太过劳累,又短时间之内经历大悲大喜,并不是什么太过严重的病症,只是昏睡了一日便醒来了。
    花颜睁开眼时,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刺得她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以至于她还没有看清面前是什么景象,便已经遮住了眼睛。
    “颜儿!”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声关切的疾呼。
    是母亲!花颜几乎是一瞬间就认了出来,再一睁开眼便瞧见母亲眼中含泪的坐在床榻边,满脸关切地看着她。
    一见她醒了,瞬间破涕为笑,伸手将花颜扶了起来:“颜儿你终于醒了,李太医说你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
    “母亲,您和容儿的时疫……”花颜哪里顾得上自己的身子情况,一睁眼就是关心母亲和容儿,只要她们没事,她自然也就平安了。
    “好孩子,放心。你和李太医他们找出了能解时疫的方子之后,周郎中很快就给我和容儿服了药,过了一天一夜我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容儿身子弱些人也小些虽然还不能下床,但也已经见好了。倒是你这孩子,怎么有孕在身也不和母亲说?还要进这城东,多危险啊!”李氏是从李太医的嘴里得知花颜怀孕的消息的,原本花颜进城东她就担忧,如今听见还是怀有身孕进城东,当时差点没两眼一黑晕过去。
    如今看见花颜好端端地醒过来才放心些,但还是忍不住后怕:“幸好你没事儿,倘若真是为了我和容儿进了城东,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好?”
    “母亲莫要太过担心,这不是没事儿吗?更何况若是母亲和容儿都因为时疫而出事,就算我再丞相府里好端端的,又怎么能安心独活?”花颜见过之前满是绝望的母亲和昏迷不醒的容儿,如今看着她们在眼前活蹦乱跳的,控制不住热泪盈眶,只觉得满心庆幸。她朝着母亲莞尔一笑:“好在我们福大命大,都好着呢。还有……”
    那几个字明明就是她每日都不知道要说上多少遍的,可是在母亲面前,全数都堵在了嘴里说不出来。
    若是说出丞相大人,加上她如今怀了孕的事儿,母亲必定会晓得她之前说的在府中做活都是幌子,都是谎言。
    为了生计将自己卖了身进丞相府,做通房丫鬟,以容色事他人……
    明明周围那样安静,整个厢房之中只有她和母亲两个人,可对上母亲那满是关心,含着泪光的眼眸,花颜就仿佛能够听见无数人,不停叫嚣着,责骂着,甚至戳着她脊梁骨连声质问,质问她为何如此自轻自贱,为何如此不知廉耻。
    一时之间,花颜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母亲李氏不是傻的,更何况面对的还是自己心爱的女儿,就算花颜不说,她也是能够看出不对的。
    眼瞧着花颜欲言又止地停顿了片刻,随即对着她摇了摇头,说没事。
    许是母亲一早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叹了口气,笑得温柔:“丞相大人没事,李太医和周郎中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去给丞相大人把脉。”
    瞧着母亲笑得这样温柔,眸中没有半分惊讶,就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什么。
    花颜有些迟钝又惊讶地抬头看向母亲:“母亲怎么知道……”怎么知道她想要问公子的情况。
    说着,又觉得此事实在不好开口说,自觉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却又忍不住问:“母亲…母亲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知道的?”李氏并不惊讶,反而还能清楚地才道花颜想要说的话,她只是轻拍了拍花颜的手背,笑着道:
    “你娘亲我从前怎么也是一府主母,若是这点事儿看不出来,怕是也太傻了些。从你那一天,拿着二十两银子回家,又给我和容儿带了好多吃食,甚至还答应容儿每日都会吃上芙蓉糕,我便心中奇怪,不说是这满京城的大户人家,没有哪一家能够大方到一挥手便是二十两银子的。就算是皇宫之中,也恐怕难有如此奖赏。那时候我心中便有了猜想,后来容儿再发病,那济善堂的郎中甚至都不用我去请,自己便一个个接着上门,我便猜到了对方身份并不简单,怕是这京城之中非富即贵的人家。直到后来,有一名自称行之的年轻人将我和容儿接到了济善堂,我留了个心眼问了济善堂的郎中,才知道那位行之小哥乃是当今丞相大人身边的人。后来经过打听,才知道原来你同丞相府两位公子都有牵扯。”
    “母亲……”花颜一时红了眼眶,没有想到母亲竟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喉头梗塞,嘴唇一抿再抿,“母亲可怪颜儿?可怨恨颜儿?怨恨颜儿丢了骨气,也没了体面廉耻。毕竟……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儿。”
    “傻孩子!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李氏一听难得皱了眉,她一向脾气软和温柔,花颜的性子多半也是随了她。
    此时的神色却是罕见地严肃下来,看着她一本正经道:“不许这么说自己!”
    说完又像是怕吓着了花颜,叹了口气柔声宽慰:“颜儿,你是个好孩子。你从小就喜欢看书,不管是什么书都是有涉猎的,更是你爹爹和各位老师心中的好学生。你自己最是知道是非曲直,黑白道理的。娘知道你懂事,也知道你向来不想让娘和容儿担心,所以选择报喜不报忧,但也不许将什么过错都强按在自己的身上。暂且不说这事本就怪不到你的身上,从你爹爹出事,府中衰败,再到我们娘仨难以为生,这其中没有哪一件事是因为你而发生的。
    再说后来,那样困难的情况,甚至我们娘仨连口热粥热饭都吃不上,只能龟缩在茅草屋之中艰难度日。那样的情况,难道娘还要去要求你一定要找一个体面的活计?你如此委曲求全,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暂且不说被丞相府两位公子纠缠是什么天大的难事,就只说丞相大人,难道又是什么很好伺候的主儿?你做这一些还不是为了我和容儿吗?我又怎么会怪你?甚至觉得此事不体面,所以怨恨于你呢?况且你的性子,娘最是清楚的,表面上最是温柔软和不过,但实际上最是有骨气的,是有一股傲气的。若不是把你逼到了绝境,要不是有娘和容儿两个人拖着你,你就算是去人家府里洗衣服当烧火丫头,也决计是不可能出卖容色换银两。
    从一开始知道的时候,我便只觉得自责不甘,若是娘多些本事,若是娘能够绣的快一点,赚的银两多一点,又怎么会让你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为我分担?后来得知那人竟然是当今丞相,便只觉得担心。那样的贵人,那样的高门大户,岂会是好相与的?你一个小姑娘,若是在里面出什么好歹,怕是我无颜去见你爹爹的。”
    说着,李氏是越说越心疼,越说眼眶越红,忙伸手将花颜抱进了怀里,轻拍着她的背:“颜儿,是娘没本事,让你受苦了,若是娘能照顾好你和容儿,也不会让你吃这么多苦。”
    李氏连声安慰着花颜,许是母亲的怀抱太过温暖,又许是她真的独自坚持了太久,花颜埋头进母亲怀抱的那一刻,眼泪夺眶而出。
    好在她埋着首,母亲应当是不晓得的。
    母女俩难得有这样安宁相处的时光,自然是要说些体己话,要将平日里不能说明白的话都要说出来。
    待两人情绪都平静了些,花颜才从母亲的怀中退出来,一把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笑着道:“花颜不委屈,只要母亲和容儿安好就好。”
    “好孩子,怎么会不委屈呢?”李氏看着花颜这样懂事的模样,心底越是难受,捧着她清瘦的脸庞柔声道:
    “你明明叫朱颜啊……”
    母亲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就当真是如同一道惊雷从花颜的头顶径直劈到了脚底。
    她第一次认识到言语的强大之处。
    那句就好像一个钩子,将她那些全被潜藏在心底,甚至她自己都下意识埋藏掩盖起来,刻意忽视的情绪尽数勾了出来,将她的整颗心撑得酸涩发胀,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对……对啊……
    她明明叫朱颜啊!是从什么时候,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连自己的姓名都忘记了,都混淆了?
    可很快,花颜又反应了过来,艰难地咽了咽,随即对上母亲忧心忡忡的模样自嘲一笑:“母亲说错了。从前知书达礼,精通琴棋书画,矜持自省的官家小姐才是朱颜。如今丞相府中无名无分的通房丫鬟是花颜。”
    李氏停顿了片刻,只是无言地看着她,两人隔空对视,不用多余的话语,便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花颜才扯出笑,并没有再说方才的事情:“如今解时疫的方子已经有了,母亲和容儿也好起来了,不出三日便能够恢复如常,届时城东解封了,母亲和容儿便多出去走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是大喜的事情,母亲怎的一直这样伤心?”
    李氏忙将眼角的泪花擦去,也笑着说:“是是是,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是娘说的多了,反倒不开心了。那就说些开心的,前些日子你忙着没来,容儿自从用了绛珠果之后,身子越来越好了,喘鸣再没有发作过,周郎中至少十年不会再发作的,也能够下床了,甚至有时候还会给周郎中打些下手,你一定不知道,那小丫头竟然还能认出好几种药材了。还有娘为济善堂里的郎中和病人们浣衣,也存了些银两,加上你从前几次拿来的银两,足有五十两之多了。娘想着,等容儿再好些,便能再去接些绣活,空的时候在济善堂中帮工能抵了住宿和饭钱,便能更好攒钱了。颜儿莫怕,若是委屈了,若是实在受不住了,我们便赎了身,手里有银钱,我们娘仨也能做点小生意维生,生计是不用担心的。所以不必太委屈自己。”
    “好……”花颜听着这一番话,母亲满心满眼都在为自己打算,她心底一片温暖,就好像身上都瞬间暖和起来了。
    她是发自真心地笑了,随即想起了大公子此时还没醒,她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李氏:“母亲,容儿这会儿应该也醒了吧?”
    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骨肉至亲骨肉至亲,李氏怎么可能不知道花颜在想些什么,她只是瞧了一眼花颜那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便猜到了。
    李氏笑得温柔,表示理解:“去吧,去看看才能放心。”
    “多谢母亲。”
    花颜得了李氏的准许之后,立马便起身更衣,正要跑出门的时候被李氏一下拦住了,她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李氏:“母亲……”
    “跑这么快做什么?今日天气凉,外面冷,连披风都忘了,丞相大人又不会跑了。”李氏有些嗔怪地帮花颜披上了披风,交代她小心身子,这才让她出门。
    “谢谢母亲。”花颜轻声道,随即才出门。
    花颜先去二楼上瞧了瞧容儿,看着小丫头正躺在床榻之上睡得香甜,脸上也有了些血色,是明显要比之前染了时疫时好很多的。
    又下楼寻周郎中仔细问了容儿的情况,得知容儿不仅时疫好了,就连喘鸣也好了大半,确如母亲所说,花颜这才放下心来朝着大公子的厢房而去。
    甫一到了门外,便瞧见朔风靠在门外睡着了。
    他就像是在睡梦中也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大抵是出于习武之人的警觉,花颜一走近,他便立马醒了,下意识地已经将手中长剑攥紧在手中。
    一见是花颜,朔风立马放下了警惕,忙将自己的手臂递上去扶着花颜,“花颜姑娘,您平安无事就好。”
    “多谢。”花颜朝他莞尔一笑,随即又朝厢房中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问:“大公子现下情况如何?”
    “李太医半个时辰之前来诊脉,说是一切正常,确然没了时疫的迹象,只是因为此次时疫让公子全身的伤口全都复发,对身子还是伤害过大了些,所以身体也在逐渐恢复,时刻都有可能醒。”朔风柔声跟花颜解释,随即将门打开:“姑娘,请。”
    花颜微微颔首,才进了厢房。
    厢房之中一片死寂,大公子依旧躺在床榻之上,无声无息,像是没有生机的木头人。
    花颜在床榻边坐下,掖了掖被褥。
    看着面前俊脸冷白的人,行动已经快了思绪一步,伸手轻抚上他修长白皙的大掌。
    捏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好像是把玩着什么喜欢的物件儿一样。
    平心而论,她很喜欢大公子的手,修长白皙,如同翠竹一般骨节分明,透着一股书卷气,很是秀气好看,加上指腹上恰到好处的薄茧,既不会显得太过娇弱,也不会显得太粗犷,可谓是结合的刚刚好。
    “一定要好来,一定要早点好起来,”花颜原本是在心里默念,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碰上大公子那双冰凉的大掌之时,她想说的话便瞬间已经脱口而出。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溢出,慢慢地划过了脸颊。
    她刚刚说完,还没有做出反应之时,她手中的大掌似乎有了点不一样的动静,花颜瞬间警觉起来,垂眸死死的盯着自己手中大公子的手。
    只见刚才她还随意把玩,修长白皙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弯曲起来,一下又一下地轻轻点在花颜的手背上,像是在回应花颜刚才说的话。
    花颜瞬间惊喜又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忙抬头去看大公子的脸色,想要去看他有没有睁开眼,可刚一抬头就瞧见他薄唇缓慢地动了动。
    只是因为方才动作幅度太大,悬在脸颊上的那滴泪水,瞬间砸到了大公子大掌的虎口上。
    与此同时,她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如同沙砾划过墙壁一样的嗓音:“哭什么?”
    现在的嗓音实在是太过沙哑,一点都不似大公子平日那般好听,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一些的难听。
    可偏偏就是这有些难听的嗓音落在花颜的耳中,就像是一道惊雷猛的砸了过来,将花颜惊喜得傻了,瞪圆了一双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大公子。
    直到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双紧闭的凤眸缓缓睁开,直到对上那双熟悉幽深的凤眸,花颜才彻底回过神来,“公子…公子您醒了,花颜这边去请李太医和周郎中进来,为您把脉。”
    “回来。”卫辞青冷冷掀唇,以一股不由花言控制的力量将她拉到了面前。
    花颜呆愣地看着他,不知道大公子想要做什么,只能轻声询问:“公子?”
    “水。”卫辞青支着手臂坐起来靠着床头,示意花颜去倒茶。
    花颜连忙将几个软枕塞到了大公子的背后,又手忙脚乱地去倒茶。
    她倒了茶,捧在手心中感受着温度,发现太烫又轻吹了吹,随即才走到床榻面前,将茶杯喂到了大公子的嘴边。
    一连喝了两杯茶,大公子干涸的薄唇才显得湿润。
    花颜只是想着茶也喝完了,现在想要出厢房去寻李太医和周郎中前来给大公子把脉,她轻声问:“公子,可要去请李太医和周郎中前来为您把脉?”
    “怎么,之前还说想要带走我先从你尸体上踏过去,如今本相醒了,你却要第一时间去喊别人进来?又不喜欢本相了?”卫辞青靠在床头,看向花颜的眼神中,是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的柔情和笑意,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其实也多半就是在逗她。
    他一逗一个准,花颜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之前说的话,大公子竟然全都是能听见的,时疫果然是一个诡异至极的病症。
    花颜有一些红了脸,随即看向大公子,对上他满是戏谑的眼眸,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花颜只是想着公子的身子还没有好全,如今又是刚刚醒来,请李太医和周郎中把了脉,确定了公子的身子没事,有的是说话的时间,也不急在于这一时。倒是花颜,要问问公子,为何在试药之前便给了朔风侍卫所谓的交代?若不是花颜拦着,公子此刻恐怕不在这里了,哪里还有公子在这儿打趣戏谑花颜的份儿?”
    “胆子大了,也敢反驳本相了?”卫辞青话是这么说的,可脸上眼眸中没有半分怒气和不对,反倒是眸子中的笑意挥散不去,更是逗弄地捏了捏她的柔荑。
    “怎么不敢?公子说的本就不对,花颜自然是要说的。公子那孩子脾气犯起来,若是没人拦着,可不要大闹天宫了?”花颜不以为意,一本正经地同大公子说着。
    “公子?本相记得你前几日似乎不是这样唤我的?”卫辞青就那么依靠在床头坐着,眸中含笑,幽幽地望着坐在床榻边的小丫鬟。
    “公子!”花颜被他说的不好意思,转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可一对上他那双含着笑意戏谑的眼眸,花颜的俏脸越发红了,心底更是忍不住的羞赧,她索性转身躲开那双让她为之悸动的凤眸。
    花颜紧张地咽了咽,捏着自己的手,嘴唇抿了抿才装着镇定地开口:“那是病中的公子没了理智病糊涂了才让花颜唤的。如今公子清醒的很,怎么也同病中那样胡闹?”
    “如何胡闹?”卫辞青何尝不知道花颜是在躲他,他朝着花颜绯红的俏脸,许是病过了一回,难得让他多了几分柔情。
    只觉得面前美人粉红俏脸就如同春日中含苞待放的海棠花,至美至柔,甚是娇艳。
    当真是越看越喜欢。
    卫辞青拉着花颜的柔荑,一把便将她拉到了面前,凤眸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本相只不过是想听你唤一句青郎,如何就是胡闹了?”
    “为了哄病中糊涂的没有了理智的公子,花颜这样唤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花颜身份…要是平日也这样唤,怕是不合身份的。”花颜说着,笑着将心中那一丝怪异的情绪压了下去,说着话低头看向自己紧张捏着的手,不想让大公子看见自己眼眸中的情绪。
    “身份?本相从前是什么出身?如今还不是文官之首?本相何时在意过身份?自始至终都只有你能这样唤本相,只有你能,只有你可以。”卫辞青像是看出了小丫鬟心绪不佳,沉声安抚着她。
    “是,大公子可以不在意,因为大公子是权倾朝野丞相,更是文官之首,没有人敢说大公子什么错处。”花颜紧张地捏着手,垂眸便能尽力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她说着顿了顿,像是鼓起了勇气才转头看向一旁的大公子:“可是花颜在意。”
    她不得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