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可想而知,自然就是大景国皇帝和吐蕃国皇帝同一众皇子官员们议事。
至于议事的内容,花颜作为家眷自然是不得而知的,这些日子她都前往淑妃娘娘那处,陪着她说话散心。
很快半个月就这样过了。
许是日日议事太过紧张疲乏,皇帝下令,举办赛马大会,与官员皇子们同乐。
而赛马大会上,吐蕃国皇帝也安排了不少骑术精湛的索古尔草原上牧民前来表演,为大景国一众人等展现草原上游牧民族的骑术。
而赛马大会,家眷们都是允许入场观看的,好不容易来了花颜自然是要想要去看看的。
赛马大会这一天,花颜照常先去了淑妃娘娘的帐篷,还没进去呢就撞见帐篷外的秋云——
“给花颜姑娘请安,花颜姑娘应该是来找我家娘娘的吧?”
“正是,今日赛马大会家眷允许前去,你们娘娘最是喜欢骑马,我便想着能够趁今日这个机会好好让她散散心。”花颜笑着说道。
秋云也笑着,因为之前的事儿,淑妃娘娘对面前的花颜姑娘很是亲近,连带着她对花颜的态度自然都好了起来:“倒是有劳姑娘了,只是姑娘来的不巧,今日赛马大会,皇上一早上便派人请了我们家娘娘前去,说是听闻娘娘骑术精湛,正有请她前去表演助兴一番呢!一早上娘娘便穿上了骑装去了,去的时候还交代奴婢说恐怕您会前来找她,特意交代奴婢跟您说清楚。若是奴婢猜的不错,现下应该刚刚开始。”
“明月竟要表演助兴么?我素来听说她骑术一绝,如此大好的机会自然要去看看。”花颜笑着,便同秋云告辞,直接往赛马大会的地点去了。
花颜刚刚到的时候,便看见赛马大会的场地围满了人,刚一接近,便传来无数的叫好和赞叹声。
她带着李嬷嬷和朔风靠近了些,好不容易从空隙中能够看到里面此时的情景,只是那一眼便看得有些呆了——
只见以往一身宫装显得十分温柔大方的淑妃娘娘,此时身着一身红色骑装,正飞驰马上,展现无数优美又高难度的动作,而她骑着的那匹马瞧着不听话,像是有些傲娇的脾气的,可只要她的纤手一拉缰绳,便能轻松让马变得听话极了,和她配合的极好。
偌大的草原上,一身火红的骑装,一匹高大的骏马飞驰而过,将徐来的清风都割成无数段,而清风将她的衣摆吹得烈烈扬起,那明媚又绝美的容颜在风中越发显得肆意自由。
只见淑妃娘娘骑着马来回穿梭一周之后,又有十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加入进来,整个大圆草场之中,也被人扔进去一只小羊羔。
淑妃娘娘和那十几个人骑着马,在那小羊羔的身边绕成了一个足够大的圆圈。
看着像是有些伺机而动的样子。
虽说花颜从前游记看了不少,但到草原还是头一回,这样的活动她也未曾见过,忙问身边的朔风:“他们这样要做什么?”
“回姑娘,属下也是第一次瞧见,若是平日姑娘问属下还能说出些什么,但这样的活动属下也未曾见过,也是两眼一抹黑了。”朔风也是第一次来到这索古尔草原,面对花颜的问题,只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想来李嬷嬷也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花颜索性拿出了一些散碎银子,问了问身边的索古尔草原牧民,“这位大哥,我们是第一次来到这索古尔草原上,有很多事情都未曾见过,不知他们这是在做何?”
“姑娘言重了,这个是我们草原上特有的一种活动,名叫叼羊。叼羊比赛一般在平坦开阔的草坪上进行,确保骑手有足够的空间进行奔跑和争夺。比赛开始时,参赛者骑马出奔抢夺目标羊。首先得羊的选手在队友的配合掩护下,将羊夹抱或置于马背上,躲避其他选手的追逐,奋力向终点奔驰。其他选手则纵马追逐,试图夺取羊只。比赛中,他们都要以自己的各种技巧来争夺羊只,最终以最先到达预定终点的一人为胜。”那牧民大哥说着,便将手中的散碎银子给花颜塞了回去:“我们草原上的人不讲这些虚礼,会被认为是对我们的怀疑和不尊敬,瞧这姑娘是外来的才和您说,若是下次姑娘在以身外之物行事,怕是要遭人赶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多谢大哥,劳烦大哥为我们解释。”对这牧民所说的,花颜从前也是在游记上看见过的,倒也没有继续再想将银两塞给他,想了想从朔风的手中取了一个油纸包:“这是我自己亲手做的糕点,可否赏脸尝一尝?”
“哎呀,我是粗人,不懂你们这些文化人的弯弯绕绕,我更不懂什么赏脸不赏脸的,但若是糕点,倒是可以一尝,只是姑娘切记,日后在草原上莫要以银子表达心意。我们草原上的人最是热情好客,最是待人真诚直接,对人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若只是问了几句话,便要给银子,我们会觉得是对我们的侮辱。”那牧民仔仔细细地同花颜解释,同时接过了花颜手中的那一包糕点,又热情和跟她说起话来:“本来我们这叼羊都是用的死羊,经过特殊处理的,能够确保各位参赛者在拉扯之间不会将羊扯断。只是此次的叼羊是由皇上下令举办的,特意吩咐要用活的羊,那羊是活的,那想要将它抱起来夹着便难上了许多,不仅仅是要跟别人比拼体力和速度,还有怀中夹着那个不听话的小家伙,都会对参赛者造成不小的困难,这才是这场比赛精彩之处。不过倒是少见女子会参加叼羊,虽说我们草原上的女子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骑射都不容小觑,但叼羊参与人多,比赛时间太长,很少有女子能够维持那么久的体力。听说这是皇上身边的淑妃娘娘,就更好奇了,皇宫之中竟也有骑术如此精湛的人物?”
“她呀?她不一样,她和别人都不一样,她是草原上这皎洁的月亮。”花颜笑着说,目光越过重重,人群落在那一群争夺羊羔的人身上,几乎目光都被那道火红的身影牵扯出了,怎么都移不开。
“哎,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从前吐蕃国似乎有一位小公主,当时她一出生便受到了整个皇室的宠爱,当时吐蕃皇帝给她取名,在吐蕃语里的意思便就是草原上最皎洁的明月,听说那位小公主骑术精湛,就算是吐蕃国,最厉害的勇士也只能勉强胜了她,那夜间叼羊更是厉害,当真可谓是草原的女儿。”
随着那牧民的感叹声响起,周围一群围观的索古尔草原牧民全都欢呼起来,那喝彩声直冲云霄,像是要将花颜的耳朵都震聋,实在是振聋发聩。
“赢了!赢了她真的赢了!爹爹,你说那个姐姐不可能赢,可是那个姐姐她就是赢了,证明我们女子起码也不会比男子差,甚至可能会比男子更好的,对不对?”其中一个小女孩拉扯着自家长辈的衣服,十分激动又兴奋地跳起来道,“对,明日我便去学骑马,爹爹不要再拦着我了,我一定要和这位姐姐一样厉害!”
在场所有的女子几乎都激动了,都在为淑妃娘娘的胜利而感到兴奋,激动得热泪盈眶,而在场的男子都愣住了,他们几乎每一个人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她,不仅仅因为她是一名女子,更是因为和她一起比赛的是索古尔草原上有名的叼羊高手,那是在男子中都出类拔萃的存在。
而且这叼的是活羊,他们一群高手竟然全都输在了一名女子手中,实在是震惊了所有人,但在草原上女子起码也是天经地义的,所以他们并没有震惊多久,也没有不服气,更没有挑衅,反而是为她鼓起掌来。
“这个姑娘竟当真赢了。不知这位姑娘是什么来头!我们索古尔草原上女子也可骑马,可以说是个个都能骑善马,但如同这位姑娘一样,厉害的倒实在是有些少见。”刚才跟花颜说话的那位牧民大哥,愣了半天,看向花颜感叹。
而花颜的目光,一动不动地停留在马场中的淑妃娘娘身上,她看着那个火红纤细的身影,于草原凛冽冷风中双手将刚才从一众强壮男子手上抢来的小羊羔抱在怀里,衣裙被吹得猎猎飞舞,整个人都如同这草原上最璀璨最明亮的一束烈火,熊熊燃烧。
那一刻,花颜看见了她之前从未在淑妃娘娘脸上看见过的笑容,那样的自由,那样的肆意,明亮又张扬,就好像她整个人就是为了草原而生的,当真是 be草原上夜晚的月亮还要耀眼明亮,让人忍不住地靠近,忍不住的被她感染。
花颜不经意地想起那句话:
“天地自由,风也自由,她也自由。”
自由,好像是她身上本最不能缺少的,如今却被人硬生生地剥夺了。
花颜压下心中的沉沉心事,笑着回答那牧民大哥:“是啊,她是明月,自然是不会输的。”
那牧民有些没有听懂花颜的意思,有些似懂非懂的挠了挠后脑勺,但在转头看向马场时,也是激动地为淑妃娘娘鼓起了掌。
而正在此时,大景国皇帝带着皇子还有大臣们,同吐蕃皇帝都在观察着方才那一场比赛。
“哈哈哈哈哈,淑妃入宫多时,朕倒是还不知,她竟有如此好的骑术,当真是赞普教得好啊!有女如此,丝毫不逊于男子,颇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意思啊!”大景国皇帝看着眼前不远处那场上意气风发,热情如火的淑妃,也是被惊艳住了,眼眸中明显多了欣赏和兴趣,目光没有离开过。
不仅是皇帝,就连在场的大景国皇子和大臣们,也很难抵抗眼前的淑妃娘娘。
她就如同是一团火,一团熊熊燃烧的火到了草原上便就会肆意野蛮地生长燃烧,最后蔓延到每一个角落。
只有卫辞青,目光倒是从来都一致的很,从未变过只是看着小姑娘,一眨不眨地盯着淑妃娘娘看,颇有些不爽。
这小丫头平日看他片刻,便要羞赧地躲闪,哪里再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满怀笑意地看过他?
倒还叫别人抢了先。
皇帝吩咐了让淑妃娘娘表演助兴,是只用这第一场的叼羊,毕竟吐蕃国皇帝也在,大景国皇帝臣子都在,她毕竟还是没有办法自己选择。
好在她有些心有不甘不愿地走出马场时,便看见了面前花颜正在等着她。
“颜姐姐,快看!”除非娘娘抱着怀中还在咩咩叫的小羊羔朝着花颜奔跑过去,脸上又重新洋溢起热情的笑容。
“慢点跑,小心摔了。”花颜看着朝自己奔跑过来的淑妃娘娘自然也是笑开了颜,伸手便将她扶住。
“姐姐何时来的?可有看见明月方才在马场上赛马的样子?”除非娘娘脸蛋红扑扑的,现在跟花颜说话的嗓音都娇俏起来,实在不像是之前花颜认识的那个端庄持重的吐蕃公主,到实打实的像是无忧无虑,明媚如风的少女。
她一边说着,一边满眼兴奋,又期待地看着花颜,就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眼巴巴地等着面前的人夸奖。
“看见啦,当然看见啦!不仅看见赛马还看见叼羊了,明月真棒!明月这样出神入化的骑术,我还只在书里面看到过,难得也是让我长了一位见识,简直是精彩极了。”花颜一边说着,一边靠近面前的淑妃娘娘,贴近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笑道:“那美丽明媚的样子真真是让我一个女子看了都觉得动心不已呢!若我是个男子,定会爱上这样的明月。”
“姐姐你笑话我!”淑妃娘娘被花颜说得面色一红,有些止不住的娇嗔,仿佛她跟花颜相处的时候才能够轻松片刻,不去装作是什么稳重得体的公主,也不去装作是什么温柔贤德的皇妃,她只用做自己,只用做明月。
花颜拉着她的手,笑着回她:“哪里是笑话,我又何时骗过明月?我刚才可看见了好几个男子都痴痴的望着你呢,可见明月才貌乃世间一绝。”
“好啦,不说我啦,只是姐姐今天出来怎么穿的这样少,卫丞相竟也不管管吗?”淑妃娘娘说着,忙让身边伺候的人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花颜披上,随即看着她道:“姐姐快看,这小羊羔是我亲自赢下来的,按照这叼羊的规矩,我赢了,那便是我的了。只是它还这样小,我总有些不舍得吃它。”
淑妃娘娘这句话说完,她怀中抱着的小羊羔,像是听懂了她在说什么,被吓得直咩咩叫。
“明月就不要吓它了,这小家伙多可爱,若是想吃羊肉了便寻人买些来,倒也不用从它身上来。”花颜知道淑妃娘娘就是在吓唬怀里的小家伙儿,笑着道:“等养大些了,再吃不迟。”
那小羊羔像是听懂了花颜说的话,顿时吓得四只腿都挣扎起来,要从淑妃娘娘的怀里跑出来。
淑妃一瞧,忙抱紧了怀里的小羊羔,柔声安慰:“好了好了,不吃你,你乖乖长大就好了,给你取什么名字好呢?”
就在淑妃娘娘和花颜正说着话的时候,突然从朔风的身后传来了一道低沉又醇厚的嗓音——
“微臣见过公主,和这位夫人。赞普有令,命微臣来请公主前去相见。”
这道声音对于花颜来说很是陌生,她记性一向不错,虽说怀了孕之后有些不太记事儿了,但以声辩人,主要是她听过的,基本上都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而这道声音她应该是从未听过的,从没有印象,还以为是大景国哪名他没有见过的官员,她正欲转设去回那位大臣的话。
谁知道,眼神一晃就瞧见了眼前的淑妃娘娘面色煞白,方才所有的笑容和开怀全部消失,她抱着怀中的小羔羊愣在了原地,一双凤眸中原本带着的开怀笑意和轻松全数不见,只是片刻便氤氲出一片水光,就那样固执又执拗的盯着来人。
那样的眼神,眼神中的情意和交织复杂的情绪,花颜都觉得无比熟悉。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来人会是谁,本想给二人让出说话的时间,可他刚想完就想起此时此刻怕是大秦国皇帝和吐蕃国皇帝,还有那一大群人都在往这边看着,现在若是让他们两个独处,便就是害了他们俩。
“不知来人是哪位将军,花颜怎的从未见过?”花颜明知故问,但在这草原上人多眼杂,她不能露出一点破绽,便福身行了行礼柔声问面前的人:“只是花颜瞧着将军的相貌,似乎不像是大景国的人,又听方才将军称赞普,这是吐蕃国内才有的,臣民对最高首领的称谓。将军可是吐蕃国的大人?”
“这位夫人言重了,微臣不过是吐蕃国小小一官,更是粗人,说不得什么好听的话。夫人唤微臣一声清风便可。”那位将军说着,似乎挣扎了好久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眸光的主导权,无比艰难地移开在淑妃娘娘身上的目光,对着花颜说道。
这位清风将军,看着年纪也不大,想必应该也只是比明月大几岁罢了,但通身倒是萦绕着一股稳重的气场,但眉目间却又带着一些少年人的英气阳刚,相貌真的是极好的,花颜几乎都能够想象到,这位清风将军骑马奔腾时浑身散发的那股洒脱不羁,当真同明月方才马上驰骋的模样一模一样。
花颜心中忽然生出一些感慨,可此时此地这样多双眼睛盯着,他们二人又被这样对立的身份禁锢着,显然不是她抒发感慨的时候,也更是不能让淑妃娘娘再这样看下去,她心里太委屈太压抑了。
她忙打岔道:“方才花颜正同淑妃娘娘说的话,所以未曾听清清风将军说了些什么,还请将军见谅,不如将军再说一遍吧。”
“无妨,赞普说,公主嫁入大景国已过了一月有余,他实在想念,便派成前来请公主前去一叙。”清风如是说着,好像只有他说话的时候,才能勉强得到一次机会,看向面前他思念已久的人。
花颜此时也知道淑妃娘娘的状态必定不好,忙转身去看她,安慰又提醒地轻拍了拍她的手:“娘娘?”
“颜姐姐莫要担心,我从来就不是什么软弱的人。竟然父皇要见我,那定然不能让父皇久等。”淑妃娘娘说着,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红着眼再也不去看清风将军,反而是将怀中抱着的小羊羔交给了花颜:“劳烦姐姐帮我先照料着,若是姐姐怀孕不便照料,便可随意寻个人送了,只要姐姐觉得可靠便好,它留在我身边,若是跟我进了宫,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它,劳烦姐姐了。”
淑妃娘娘说的这一番话,钱。一半像是不仅在和花颜说,也像是在告诉清风将军一些什么,而后一半说得是实情,但花颜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道:“淑妃娘娘放心,花颜定会为她寻一个好去处。”
说完这句话花颜和除非娘娘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彼此听懂了话中之意。
淑妃娘娘红着眼,绕过了面前的清风将军,大步朝着吐蕃皇帝和大景皇帝那边去了。
清风将军见状,隔了片刻才远远地跟上了。
花颜远远地瞧着,只瞧见清风将军不近不远地跟在淑妃娘娘后面,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敢过近可也不甘心太远,直到草原上清风呼啸而来,吹起两人的衣角有了些许的纠缠。
那一刻花颜想,对于清风将军来说,他对明月的爱是什么,应该就是大风吹起她的秀发时,他下意识想为她抚平脸颊边的碎发而伸出的却又竭力控制着从半空之中落下的手。
明明不是她自己的情绪,花颜竟也觉得自己心上漫上一股细细密密的疼痛酸涩之感。
那一天吐蕃皇帝,大景皇帝究竟和淑妃说了些什么,花颜不得而知,她只知道那一天的谈话结果,是绝大多数人都满意的。
至少大景国皇帝满意,达到了目的便说再过三日便可启程回京。
吐蕃国皇帝也满意,也说是与大景国皇帝一同打猎三日之后便可回吐蕃。
淑妃娘娘不满意,她将自己关进帐篷关了整整两天两夜。可碍于身份她不得不装作满意,所以第三日她从帐篷出来时,又好像变成了那一个温柔持重的淑妃娘娘,而不是吐蕃国公主,更不是花颜嘴里的明月。
而是淑妃娘娘,大景国皇宫中的淑妃娘娘。
按照行程来说,明日吐蕃国皇帝会带着人离开索古尔草原,大景国皇帝也会带着皇子臣子们一同启程回京。
行止和朔风还有李嬷嬷都在紧赶慢赶地收拾行李,花颜本也想和他们一起收拾,但她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两桩事未做。
一桩便就是那一日淑妃娘娘在赛马比赛时,赢下的那只小羔羊。
抱着那只小羔羊,这几日她喂得很好,比三日前倒是更有肉了一些。
她带着行之和朔风,去见了清风将军。
清风将军的帐篷很偏,离吐蕃国皇帝的帐篷远得多,可见吐蕃国皇帝也不像他嘴中那样信任和器重清风将军。
花颜带着朔风他们到的时候,清风将军正在收拾马匹和行李,看见花颜的第一反应是顿了片刻立马行礼:“不知夫人找清风可有何事?”
“倒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将军也看见了,花颜如今有了身孕,怕是没有精力和条件再照顾好这只小羊羔,且大景国毕竟处于内陆之中,不像吐蕃,有草原,有马匹,可以策马奔腾,花颜想着这打草原出生的小羊羔,还是应该要让她在草原上自由的生长才好。所以花颜想将这小羊羔拜托给清风将军,不知道清风将军可愿意帮花颜这一个忙?”
那一刻,花颜看不懂清风将军看着羊羔的眼眸之中究竟划过了多少情绪,但却看出了他眼眸中快要溢出来的深厚情意和挣扎。
最后,他像是跟自己在内心争辩了好一番,才伸手接住了花颜递过来的小羊羔,极为严肃又郑重地回答:“夫人既然开口,清风定会以生命护住它。不知夫人可为它取了名字?”
“取了的,名叫月牙儿,只不过花颜脑袋笨,不是花颜取的罢了。”花颜笑着说。
话中的意思,她相信清风将军会懂。
“月牙儿……月牙儿…”花颜的这一句话又好像让他想到了从前一些忘不掉的回忆,或者说是刻骨铭心又无比怀念的记忆,让他情不自禁地喃喃念着。
那小羊羔很是温顺听话,听着清风将军念了两声,便当真是在咩咩的回应他。
这一桩事,花颜算是办妥了。
第二桩事,便就是之前太后娘娘请花颜给自己绣的佛经,她之前一直在赶工,就是想要趁着自己月份大显怀之前,尽快地绣出来。
这些日子在草原上,她闲散时间多,便紧赶慢赶地绣完了,想着要趁着还没有回到京城,趁早交与太后娘娘,若等到回了京城,她进宫怕是有些麻烦,况且进宫便有可能撞上八公主。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花颜带着绣好的佛经,和李嬷嬷一同前往了太后的营帐。
“花颜来啦?快坐快坐,你们快赐座啊!”太后娘娘一看见花颜来了,便喜笑颜开。
“花颜见过太后娘娘,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花颜说着,正要福身下去行礼。
结果刚刚动弹就被太后娘娘上前扶住了,她嗔了花颜一眼:“你也不瞧瞧你自己如今是什么身子,怀孕快五个月了吧?这样不方便就不要行如此繁琐的礼节了,这里又没有旁的外人。”
“多谢太后娘娘关心,只是基本的礼节少不得。”花颜笑着回答,便将手中的佛经呈了上去:“之前太后娘娘吩咐花颜绣的佛经,花颜绣好了,只是技艺不精,还请太后娘娘多多包涵。”
太后娘娘忙接过花颜手里那本佛经,仔细地翻看了好几遍,嘴里更是连连赞叹:“你绣的东西哪里有不好的?就只是一个佛经,也能绣得如此之好,瞧瞧这字里行间竟都能看出几分佛意和诚心来,便就是哀家最喜欢的了。你这孩子人通透也聪明,绣活更是好。绣出来的东西肯定不会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