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牌？弗里德里希·冯·隆接到的命令里没有这个描述。
    昂热让他来此，他只知道这里有一颗尼德霍格的卵。
    他以为任务单单是解决这座城市的麻烦，让这所古老的学校免受灾害。
    弗里德里希·冯·隆自然记得从前，初代狮心会在这所学校的大门前勾肩搭背拍下照片纪念。
    没时间给他怀念，那条龙类往回收缩又猛得往外撞，言灵·皇帝的影响还在扩大。
    “带所有人离开，这里交给我。”弗里德里希·冯·隆横刀身前。
    他身体里充斥的血液早就浑浊不堪了，龙血占据着高位。
    那份进化药将他推过临界血限，能匹敌康斯坦丁的力量让他在这个世界上畏惧的存在不多。
    “那颗卵孵化了，但那条龙给我们的感觉不是尼德霍格。他强大，却没有强大到无法应对，我们被‘皇帝’影响。”圣乔治咳出黑色的血，慢慢退到弗里德里希·冯·隆身旁，汇报所发生的情况：“卡德摩斯和齐格鲁德一直顶在最前的位置，心智被影响，堕落成死侍前自刎。”
    “知道了。”弗里德里希·冯·隆把圣乔治往后退，“我以为还能跟他们见一面，看来还是来迟了。藏在世界各地的亚种都冒出头，朝着卵的位置进发，一场朝圣之途正在上演。学院的人会抵达这个国家，守在每一个需要他们守护的地方。那都是些年轻人，他们是希望，去帮他们吧。”
    “你老了。”圣乔治擦去嘴角的鲜血，高举手中的圣剑下达撤离的命令：“我们有一百多年没见过，昂热跟我说你就是那个具备资格的人时，我很惊讶。我们这些家伙都以为你死了，现在我也都快死完了。”
    “昂热那个家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安排这么多的事情，难怪当初梅涅克很看好他。”
    “你确定自己能应对吗？”圣乔治担心起来。
    “可以。”
    “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可现在不是时候。”
    “如果我活着，你会知道。如果我死了，那大概你也会死。”
    “保重。”圣乔治说。
    “你也一样，老家伙。”弗里德里希·冯·隆慈祥地微笑。
    犹记当年月，风光无限时。
    梅涅克·卡塞尔在自己的庄园宴请秘党各家族的精英，宣布狮心会的成立。
    多少家族子弟挤破头也想跟在领袖身旁去做些伟大的事情，而梅涅克·卡塞尔选择了一群平日里的好友。
    在更老一代屠龙者的锋芒还没收敛时，年轻一代未崭露头角。
    那晚的酒，至今温热。
    圣乔治离开时走在队伍的后方，残兵败将走出大胜之师的气势。
    他又很快走到队伍的最前面，无往不利。
    四大老家族走向没落，而今走向衰亡。
    弗里德里希·冯·隆回望这群人的背影，目送一群英雄的远去，一个时代的终章。
    那么接下来，杀死这条不知名的黑龙，拿到昂热留下的东西。
    杀死这条龙的话，那些亚种和死侍的朝圣就会终止吧？弗里德里希·冯·隆猜测。
    “臣服，或者死亡。”黑色巨龙又一次冲出，洞口进一步扩大，其大半身躯都裸露在外。
    黑色膜翼被限制着，鳞片跟金属层摩擦出悦耳的声响。
    完美的生物，世上不该有如此完美的存在。
    “如果你是尼德霍格，这些话就没必要说。如果你不是，那你就没资格说这些话。”弗里德里希·冯·隆抬头仰望，身处低位而怀着居高临下的气势，“你能飞，但你被限制着。你体型巨大，但这里空间狭小。你会死。”
    “你身体里的龙血在激荡，你是龙类？”
    “看来你是条孤陋寡闻的龙。龙类的时代结束了，我是混血种。你能理解什么是混血种吗？具备人类的勇气，龙类的力量。贪欲无法让那颗人类的心蒙尘，曾经被龙类奴役的种群，不仅终结你们的统治，还会将你们送进坟墓。”
    黑色巨龙没太听懂弗里德里希·冯·隆的慷慨激昂，它所持有的态度未曾改变，龙类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源于血液里流淌的骄傲。
    “作为对手，我允许你留下名字。我杀过的龙类太多，能记住的很少。”弗里德里希·冯·隆眼中的光更厚重起来。
    龙血的力量进一步激发，三度暴血。
    初代狮心会的一员，每一位都掌握这种禁忌手段。
    “你没资格。”黑色巨龙往后退。
    下一次冲撞彻底突破门的限制，巨龙威严，弗里德里希·冯·隆不渺小。
    龙威昂扬，‘皇帝’的影响扩大到整个剑桥郡，依旧在扩张。
    潜伏在海水中的亚种和死侍们兴奋，冰冷的浪扑打这个昔日的日不落帝国。
    ……
    路谷城瞥向后视镜，那些怪物还在追赶，一双双暗金色的眼睛像虫子般在高架路上飘荡。
    油门踩到底，心爱的老式奔驰咆哮。
    这些年路谷城很爱惜这辆车，也许在别人看来他买这辆车有些满足自己脆弱虚荣心的嫌疑。
    事实上确实如此，靠着明非的抚养费，紧扣细省，才有了这份随时会碎掉的面子。
    一直以来他都精心保养，男人都有换车的想法，更好一点的车。
    可他清楚自己的本事，有时候也挺嫉妒自己的哥哥，去过很多远方，多才也多财。反观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年轻时普通，中年也普通。
    没什么本事就没什么本事吧，平平淡淡地走过此生。
    以前会想着这里省点那里省点，兴许哪天就能买辆奔驰s。
    后来就没这个想法了，自己和老婆的年纪渐大，鸣泽的年纪也渐大。
    倒也不是没钱去换辆好点的车，而是有更需要花钱的地方。
    某天晚上路谷城失眠，侧过头看到老婆睡在身旁。窗帘没拉好，月色露一角。
    他偷摸起身去拉好窗帘，还没躺下，尿意又袭来。
    蹑手蹑脚走出房间，听到明非房间里有轻微敲键盘的声响，鸣泽的呼噜声安惬。
    他是个男人，有一个温暖的家。
    没什么好换的，这辆老式奔驰开报废后换辆便宜点的吧，能遮风挡雨，维系一个家就好。
    现在就让这位老伙计带自己逃走，从未听过它的引擎如此，响彻天际。
    路谷城脑海里不断浮现同事被这些怪物杀死的一幕，胃里翻江倒海。
    得想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明非，鸣泽，老婆……家里还有点茶叶没喝，想着送领导的。
    上好的御牌龙井，他自己都没尝过。
    都世界末日了，送个屁的领导！
    “我不想死……不想死……”嘴中呢喃给自己打气。
    前方出现急弯，一旦减速就会被怪物追上。
    不减速的话……
    漂移！
    路谷城脑袋里冒出这个想法，有想法就去做，他看过赛车的节目，记忆最深处那些感兴趣的东西为他的生命保驾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