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是被热醒的。
    这个季节虽然已经不像夏天那么热了，可是两个人抱在一起还是会热的。
    “你回来啦？”
    少女慢悠悠张开眼睛，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后，脑子还没清醒，脸上已经露出软软的笑，清甜嗓音带着几分睡醒的沙哑。
    偷香的人动作顿了一下，“嗯”了一声。
    “秦桑桑。”
    见人醒了，楚疆也慢慢停下动作，只是依旧把人抱着没松开。
    秦苏看过去：“嗯？”
    然后被他下一句话直接吓清醒：“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秦苏：？？？
    她呆呆地看着暴君，半天没说话。
    楚疆只当小姑娘被吓到了，所以没有催促，让她好好消化。
    要知道当他脑子里第一次生出这个想法时，当时那强烈的、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的念头几乎将他自己吓倒。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想得到另一个人，想要她嫁给自己，永远和自己在一起。
    整整一晚上，他几乎没有睡着。
    直到早朝后，进去的第一句话就是求皇帝赐婚。
    虽然被老头拒绝了，可是他的想法没有改变。
    她是他的，只能嫁给他。
    别人谁也不行。
    只是当他收回思绪，发现小姑娘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样子，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细软的手指：“说话。”
    秦苏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摇头。
    楚疆的脸瞬间黑了，语气格外危险：“你不愿意？”
    秦苏则有些慌张地推开他，垂眸不敢看他，语气颤抖却坚定：“我、我不做妾。”
    楚疆愣了一下，把人抓回来，凶她：“谁让你作妾了？”
    落在少女腰间的手微一用力，她便又落入他怀中：“我要你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秦苏瞪大眼睛，似乎是被男人的话惊到了，眼尾都有些泛红，似乎很是感动。
    可实际却是……
    她浑身如坐针毡，好想逃跑啊。
    毕竟以往每任男友说这话时，她已经开始考虑分手了。
    都分手了，谁还管感动演得像不像啊。
    他们或许会震惊、愤怒、纠缠，可现代社会，再不高兴又如何？
    分个手而已，你还能搞绑架囚禁，逼迫她结婚不成？
    而且她的前任们条件都不会太差，除了她之外，身边围绕着的想要松松土的人大把在，就算失去了她，也不会真的因为她的拒绝而犯罪。
    可是现在这个……明显不一样啊。
    这是古代，对方还是象征着封建社会最高等级的皇子……
    这回不行，这回不太好分。
    她提醒自己不能乱来，努力平复情绪，寻找合适的表演模板。
    好在暴君在感情方面的经验实在太少，并没有发现心上人惊讶外表下的险恶心思。
    他在求婚，而她的第一反应是把他给甩了。
    小姑娘手白嫩软小，正好被他张手包在掌心。
    楚疆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才问：“想好了吗？”
    心中却带着笃定，亲也亲了抱也抱了，除了嫁给他，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秦苏还真有。
    既然拒绝不了，那就先拖着吧。
    原本想的是，最多不过给暴君作妾，那样两人顶多算情人关系，就算后面攻略成功，闹分手了，也不过是分手而。
    可是成亲……或许说出来有点好笑，但是别看她对感情有些浪荡薄凉，可是对婚姻的态度还蛮认真的。
    就算是在书里，秦苏也不愿意轻易许诺要嫁给谁。
    所以还是拖字诀吧！
    “我、我不知道，我要回去问问娘亲……”
    小姑娘有些慌乱地说着，因为害羞或者别的什么。
    楚疆能理解，可是还是不肯放开她，抱着她，就连声音都比平时温柔了许多：“放心，她会同意的。”
    秦苏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可是还是想……”
    楚疆打断她：“你想好没有？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居然还没有死心，还在问她？
    秦苏：……
    我拒绝的话，你可以不生气吗？
    小姑娘又是半天没有开口，原本笃定的楚疆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盯着她的眼睛带着几分冷意：“秦桑桑，你什么意思？你想始乱终弃？”
    秦苏：！！！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好吗！
    眼看着男人脸色越来越差，仿佛下一刻就要发火了，秦苏赶在他发疯前往前一扑，正好抱住他：“你问我我也没办法回答你啊，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我哪里好答应你？这不成了私相授受了吗？你不要逼我，凌萧你不要逼我！”
    说着，她先假哭起来了，哭得男人才更冷硬起来的心又软了。
    “好了，不许哭了。你家里自会有人去通知。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
    通知？
    好一个通知，不愧是你，真够霸道的。
    秦苏抬头，透过模糊泪眼看着男人锋利俊美的脸庞，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按说她是可以答应的，敷衍他，骗骗他，这个问题就算过去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感觉，答应了就会被绑死。
    他绝对不会同意她反悔的。
    秦苏不是很想回答。
    低声细细抽泣着，意图以此让暴君放过她。
    可暴君也够犟的，就是等她回应。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楚疆的脸色也变了，声音格外的沙哑低沉：“你什么意思？你不愿意是不是？”
    好像为了迎合男人此时的心情，边上监测屏的情绪数值开始极速飙升。
    秦苏也在骂自己，答应他，就一句话而已，你平时骗……不是，哄其他人不也挺简单的吗？这里有什么？
    他是求婚，又不是求你一起去死，你答应他啊！
    “我……”
    【警报！病人情绪极度不稳定，请医护人员及时处理！】
    【警报！病人情绪极度不稳定，请医护人员及时处理！】
    【警报！病人情绪极度不稳定，请医护人员及时处理！】
    警报一连响了三声，秦苏心底哀嚎一声，闭着眼睛道：“我只想和爱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只要一想到你以后还会娶别人我就、我就……”
    说完，她猛地将人推开：“对不起，我没办法回答你！”
    秦苏说完就想跑，可谁知才跑两步，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掌强行拽了回去。
    正在假哭的人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后倒去，发出一声惊呼。
    下一刻，她又被带入了熟悉的怀抱当中，一声低笑在耳边响起：“傻，当然只有你一个人。”
    楚疆低头将脸埋进少女馨香的发间，狠狠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味，声音低哑认真，像是在宣誓一般：“除了你，不会有别人。”
    秦苏身子僵住，没有再跑了。
    也跑不掉了。
    按说听到男人这般告白，她该感动的。
    可实际……
    感受毫无波动的内心。
    她甚至有点想笑，其实她才是没有心的那个吧。
    -
    终归这个话题还是被她敷衍过去了。
    暴君应该是信了吧，但是因为表白，所以不好意思再追问她。
    可即便如此，秦苏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至少让她先避一避吧，不然她怕在她想好回答之前，这人又开始了。
    “我想回去看看娘亲。”
    楚疆头也没抬：“我和你一起。”
    语气过分理所当然，就像在谈论天气。
    秦苏：？
    “不行，不能和我回去！”
    这话一出口，一直埋头亲她的男人终于抬起了头。
    他不说话，就只用那双过分幽黑漂亮的眼睛看着她。
    别说，这模样和太子还挺像的。
    秦苏甚至怀疑就是为了和太子比，这人才故意这样的。
    谁知她胡思乱想还没结束，就听到男人说：“那你不要回去了。”
    “为什么？你、你怎么这么霸道？”
    小姑娘瞪圆了眼睛，气呼呼的好可爱。
    楚疆又低头去吻她：“我什么性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秦苏不让他亲，偏头去躲：“你以前，也不这样啊。”
    至少不会这么黏人。
    这倒是实话，之前的暴君给人的感觉就是懒洋洋的，要死不活的，有几分厌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现在倒是好一点，不过变成了：除了她，什么都不感兴趣。
    秦苏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因为不懂，他来的第一天就要把她拖上床去。
    每天就知道亲亲亲，真是……
    楚疆忽然抓住她的手：“把你生病的事讲一下。”
    秦苏垂眸看他，第一反应却是拒绝：“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讲。”
    听到拒绝，楚疆倒没有生气，只是垂下眼帘，语气淡淡地开口：“在雍州时受了点小伤，伤到了脑袋，有些记忆不太清楚。”
    “什么？你受伤了？”
    刚刚还满身写满拒绝的少女闻言一下子慌了，再记不住还在和他冷战，上来就要撩开他头发去看。
    楚疆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
    他觉得自己有病，就是喜欢被她关心照顾，喜欢她全身心都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那会让他觉得，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是在乎他的。
    只在乎他。
    “好了，没那么严重。”
    他捉住少女的手，按到自己胸口，意有所指：“只是失去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而已，你和我多讲讲，也许我自己就想起来了。”
    秦苏手“被迫”落在男人紧实的胸膛上，眼神却带出了几分怀疑：“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骗我……”
    楚疆面无表情地回看向她。
    两人就此僵持了一下，最终是秦苏败下阵来：“好吧，我相信你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爹爹不相信我，他……”
    这件事大概的情况楚疆已经从护卫口中知道了，可是当他听到“他”去探望病中的少女，还被她错认成是他，抱着他哭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的疯狂嫉妒了。
    越来越紧的怀抱让秦苏发现了暴君的不对劲，慌忙推开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
    楚疆将人按回自己胸口，不许她看自己的脸。
    他在努力压下胸口暴戾的，无处发泄的情绪，低头吻了吻少女光洁额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继续说，我有些印象了。”
    语气听着还算正常，可但凡秦苏能抬头看一眼的话，就会知道他有多会骗人。
    “好吧。”
    抵不过男人的力气，秦苏只能继续说下去。
    不知是不是真的情绪影响太大，还是不小心触发了什么记忆链接，楚疆竟真的好想看到只着单衣的少女娇娇小小的一团窝在他怀中，可怜巴巴地哭。
    一边哭还一边求他不要走。
    楚疆浑身僵硬，箍着少女的手臂更紧了，眼底燃烧着不知是怒火还是欲火……
    -
    秦苏既然说了要回去看望许姨娘，就是真的准备回去的。
    而暴君也真的要和她一起走。
    不过回去之前，她们打算先去街上逛一逛。
    祁朝风气开放，未婚男女一起逛街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何况这个时期的“秦桑桑”在京师社交圈没什么名气，暴君每次出行又都会戴着面具，所以还真的可以。
    而对秦苏来说，约会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想带暴君散散心，顺便检测一些日常生活中的情绪数据。
    楚疆自然答应了。
    倒是管家和叶凡反应有些不同：
    管家是惊喜：“殿下每次回来都是一个人待着房间里不出门的，桑桑小姐能带他出去逛一逛也好啊。对身心都好。”
    叶凡则在想：殿下这一趟，除了护卫暗中守卫外，皇城司的那边也要提前打一声招呼，还有宫里也该派人去说一声……
    -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
    二人逛街的路线是由系统规划的。
    第一站先去东市附近的坊市随便走一走，那里人少，等他适应了，再去人多点的地方看看。
    “如果不喜欢了，就和我说，我们立刻回马车。”
    下车前，秦苏特意嘱咐了一句。
    楚疆原本都做好今天再怎么不耐烦都要忍着的准备了。
    可是听到小姑娘关心体贴的话，还是不可避免地高兴了一下。
    特别看着她专注看向自己的眼眸，他的心莫名就软了许多：“放心。”
    她闻言果然笑了：“嗯，那我们走吧。榆林巷口有家特别好吃的豆腐脑，我们去尝尝呀~”
    楚疆原本在笑，可听到这话，脑海里猛然闪过些什么血红的画面，眼底露出厌恶情绪。
    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跟在小姑娘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