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死了？
    颜常清茫然的睁大了眼睛。
    且不说自己有没有这个记忆，他现在甚至分不清自己现在究竟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之中。
    如果说乔老真的在上个星期已经死了，那么白天他遇到的乔老又是谁？
    到底什么是真实？
    什么才是幻觉？
    他看向眼前的三人。
    那是他的父母和妹妹，也是他的家人。
    他们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有关切还有忧心。
    他竟然有些茫然了。
    颜常清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比谁都期望这才是真正的现实，但他又有些不敢，怕陷入更深层的陷阱之中，永远清醒不过来。
    “常清。”虞悦心走了过来，她的体型比较娇小，足比颜常清低上一个头。
    不过她还是踮起脚尖，试图用手轻轻抚摸颜常清的脑袋。
    就如她尚在颜常清小时候一般，安抚着他。
    感受着头顶上温热，颜常清的内心再次开始动摇。
    真的会有如此真实的梦吗？
    这种触感，这种温暖。
    可是为什么？
    在之前乔老的观点是，我是因为接受不了妹妹杀死父母的事实，才想把悲剧的事件转嫁出去，并自动修正了合理的幻觉用来佐证。
    可如果现在才是真实的，那乔老就并不存在，他今天白天所遇到的一切，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
    而且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幻觉？
    如果说他幻想出谭阳明的案子是为了嫁接悲剧，但现在产生的幻觉又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我潜意识还不想从里面逃出来？
    果然，我还是分不清啊……
    颜常清叹了一口气，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没事，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因为太过真实，所以不小心当真了。”
    既然无法知道答案，那么颜常清想再尝试相信一次。
    如果是自己的认知遇到的问题，那么起码要找到导致认知出现变化的原因。
    “换个地方说吧。”
    颜耀华先开口道，一行人来到了客厅，围绕着餐桌坐下。
    “你都梦到了什么？”
    颜耀华严肃的看向颜常清：
    “我知道你的性子，能让产生这么大的动摇显然不是一般事，不妨说给我们听听。”
    望着几双关心的看向自己的眼睛，颜常清略微沉默了一下，便决定和盘托出。
    他将这两天的事整理了一下告诉了他们。
    当说看到妹妹将他带到了空岛的边缘，又看到空岛因为地震而塌陷的时候，在场几人的表情明显有几分怪异。
    再说到妹妹的时候，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父母，他在梦中看到了自己的妹妹杀死父母的现场。
    “啊！？”
    听到此处的颜书芹一下惊呼了起来：“我、我怎么可能……？”
    颜耀华与虞悦心也有些震惊，对视了一眼。
    不过到底是他们的父母，很快就稳住了心神。
    虞悦心更是转向安抚起了颜书芹：
    “好了，你哥哥也是只是做梦而已，又当不了真的。”
    “可是……”颜书芹咬了咬嘴唇，显然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梦到我杀、杀死你们就够离谱了，更离谱的是，哥哥居然还信以为真，怪不得见到我的时候反应那么大，一切说得通了。”
    “……抱歉。”颜常清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这是有原因的，你听我继续说下去。”
    见颜常清都说到这份上，颜书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有些恼怒的盯着他，想看他怎么辩解。
    “接着我又清醒了过来，当然这个【清醒】还处于梦中，我看到你们平安无事，只是虚惊一场。”
    “然后又看到新闻里播报谭阳明夫妻被谭楚怡杀死，在调查的过程中，魏宇豪告诉我相同的案件发生了很多起。”
    “最后我去了中枢塔找到了乔老，乔老告诉我其实此前的一切都是我的臆想。”
    “妹妹真的杀死了你们，我只是无法接受现实，将悲剧转移到他人的身上来逃避现实。”
    “魏宇豪只是在配合，想要尽量不刺激我，但乔老觉得这样只会让我越陷越深，主动揭破想让我清醒过来。”
    “我一下就懵了，梦里的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觉。”
    “我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两摊血迹，这更加印证了乔老的说法，我不由信以为真。”
    “后面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可能是书芹敲门的声音唤醒了我，但对我来说却不是如此。”
    “在我看来，是我再次产生了幻觉，正是我潜意识不肯相信书芹杀死父母的事情，所以我一直无法做到真正的【清醒】。”
    他的脸上露出痛苦与迷茫的表情，让在场三人也不由变得沉默。
    “哥哥……”颜书芹将手搭在了颜常清的手背上，想要安抚他的情绪，“原来哥哥做了这么糟糕的梦，难怪会变成这样。”
    “哥哥已经很坚强了，如果换作是我，没准已经精神崩溃了。”
    “不过都结束了，一切只是做梦而已，没事的，没事的。”
    颜耀华在一旁插嘴道：“不过常清这个梦做的古怪，不但是梦中梦，甚至可能保持着清醒的意志，这才更加难以分清现实。”
    他又看了虞悦心一眼，对方朝他点了点头。
    “不过，单纯的梦境恐怕也不会让你受到如此大的刺激，事实上，你所说的梦境还掺杂着很多真实。”
    “常清……”
    颜耀华的脸色沉重了起来：
    “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是因为你把现实和梦境混杂在了一起的缘故，才有这种真实的感受。”
    “事实上，我们确实有一件事瞒着你们，不过应该很快就瞒不住了，我就直接和你们说了吧。”
    他的视线在一对儿女身上来回移动，最终停留在颜常清的身上：
    “首先乔老已经死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上个星期你还与我们一起参加了他的葬礼。”
    “或许是梦中对你的刺激太大，让你遗忘了这点，不过想必你很快就会想起来。”
    “不过这个目前都不是重点，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空岛确实正在坠落。”
    “维持空岛悬浮的神力正在逐渐衰退，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由于衰退的原因，空岛的环境也开始逐渐变得恶化，目前的极端天气便是来源于此。”
    “我们现在正在想办法找出具体的原因，但空岛分裂下坠的速度要比我们想象的还快。”
    “也许是一个星期，也许时间会更短，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我们在这之前没找到办法解决空岛下坠的问题。”
    “我们将会面临的不但是失去故乡，而是——”
    他沉声说道：
    “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