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粘液形成巨大的浪潮,又像是沸腾开水,将中枢塔包围。
此刻依然能在漆黑粘液袭击中巍然不动的中枢塔,却打开了防守用的大门。
从底下的门里,走出了两道身影,一高一矮,一男一女。
正是颜常清的父母,颜耀华和虞悦心。
为、为什么?
颜常清看到这一幕,有些难以接受自己看到的这一切。
刚才那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场景,颜常清看到了不少自己认识的人还有无辜的天鹅族人死去,见证这一切的他虽然内心痛苦,但依然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便是因为他还没有见到自己的父母。
没有看到代表父母并没有出事,他们身为科研人员,身处中枢塔的概率很大。
只要他们没有离开这个密不透风的中枢塔,至少在短期时间之内,他们还能与幸存者们一同存活下来。
虽然颜常清此刻内心焦虑,但依旧相信只要再坚持下去,总会找到一线生机。
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生死存亡之际,他的父母竟然打开了中枢塔的大门。
这跟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这难道就是颜书芹一直挂在嘴边的,他们的父母就是让空岛坠落的元凶?
不,不可能的。
他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天鹅族人,是高贵正直的一族,他们怎么可能会让空岛下坠,那可关乎到全族的存亡。
而且这个全族还包括了自己和妹妹在内,怎么想他的父母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是被邪恶力量操控了,还是另有什么隐情?
不,说起来,这也指不定只是一个幻觉而已,事实上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颜常清还未能从这混乱中走出来,却见到这群本来无缝可钻的漆黑粘液一下变得活跃起来。
它们以大军压境之势,浪潮高高升起,泄洪一般朝着中枢塔的底部涌去。
在颜常清的目光之下,他看到了这些漆黑粘液畅通无阻的进入了中枢塔里,那散发着纯洁白光的神力,开始变得灰暗。
就像一盏发着白光的灯管,逐渐因为老化而走向毁灭。
刚开始还能将这些靠近过来的漆黑粘液被散发出来的白光所蒸发。
但随着漆黑粘液侵入中枢塔的内部,它就已显疲态,上面的白光呈现出忽明忽暗的姿态。
颜常清虽然不知道,中枢塔里面发生了什么,但里面那些幸存者此刻反倒成了瓮中之鳖,根本无路可退。
加上中枢塔上的神力衰退,颜常清已经能想象到里面究竟会是如何地狱的场景。
在他绝望的目光中,他看到整座白色的中枢塔已经被漆黑粘液浸染成了黑色。
他也眼睁睁的看到塔身上的白光越来越弱,直至消失不见。
而这些粘液顺着塔身开始往上延伸,整座塔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被染成了漆黑之色。
颜常清的目光所到之处,全部都是漆黑的粘稠之物,就连最后的中枢塔也没能幸免。
咔嚓——
有什么清脆的声音正在响起。
咔嚓——
有什么碎裂的声音正在响起。
咔嚓——
整座空岛开始剧烈的摇晃。
咔嚓——
那漆黑的中枢塔已经开始落下细碎的石头。
由于上面一片漆黑,难以看出断裂的痕迹,不过随着空岛的颤抖,塔上纷纷落下的碎石已经能佐证这一切。
中枢塔正在碎裂,它已经支撑不住了。
长达数千年历史的中枢塔,作为天鹅族信仰般的支柱,竟在颜常清的面前如同泥沙一般的土崩瓦解。
颜常清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看到中枢塔断裂成无数块,从高空处纷纷坠落,砸在空岛之上。
强烈的砸击让整座空岛摇晃的更加厉害了。
空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下坠。
岛体边缘的土地开始崩裂,一块块泥土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在半空化作齑粉。
周围的空气被剧烈挤压,形成一道道扭曲的气浪,仿佛空间都在这恐怖的力量下扭曲变形。
周围的云层被空岛下坠时产生的强大气流搅动,形成巨大的旋涡云团。
它就像一颗巨大的流星,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继续下坠,与空气的剧烈摩擦,让它的边缘燃起了熊熊烈火,仿佛一座燃烧的地狱之岛。
上空还有不少跟着一起下坠的中枢塔石块,跟随着化成一团火球,如流星一般划过长空。
颜常清此刻眼眸里倒映着的,只有点点火光。
那是史无前例的大惨剧。
陨落的不仅是他们的家园。
还有他们所有的族人。
在这样末日般的环境中,颜常清并不认为有族人能活着降落在地上。
哪怕真有幸存者,因为身体与下方世界的不适应性,等待他们的也只有绝望的死亡。
为什么空岛会迎来这种结局?
那些漆黑粘液又是什么?来源于哪里?
一瞬间,颜常清想了很多,却又得不出答案,他甚至更倾向于,现在所见到的一切都是【颜书芹】让他看到的幻觉。
“壮观吗?”
颜书芹看着颜常清,“哥哥知道你第一次让我看到这个末日的时候,我受到了多大的刺激吗?”
“我也曾像哥哥这样,期望这只是一个幻觉而已,不必在意。”
“但是我知道这会是真正发生的事情,我们要做的只有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我们的父母也是参与了导致空岛下坠的【犯人】之一,他们都是毁灭天鹅族的凶手。”
“所以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子女在知道了那些真相之后,都逐渐变得疯狂。”
“他们知道自己的父母也是始作俑者,只有杀死他们才能保住空岛,也才能让天鹅族存活下来。”
“他们也是……?”颜常清咽了口唾沫,“难道不可能是他们也被幻觉所蛊惑,才做了这种事吗?”
“他们是疯了!”
“没错!”颜书芹看向颜常清,眼里的漆黑火焰不断的跳动着,“他们疯了,他们的父母疯了,我也疯了。”
“还有哥哥——”
她看向颜常清:
“你也疯了。”
“你不记得你带我见证了这一切,不记得你求我对父母下手。”
“甚至现在还将自己给摘出去,当作无事发生。”
“哥哥,你有没有想过。”
“正是现在自己以为清醒的状态,还是自己疯癫的证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