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这话换一个人来说，多少都带着点私人恩怨在里头。
    但如果是出自粉毛怪之口，那就值得好好思索一番了，她绝非对昔日同伴幸灾乐祸的人。
    “为什么这么讲？”林江认真请教道。
    和施文静临时休战后，他辞别了不停道谢的潘佳妍，把班长送出校门便回宿舍跟室友把包子干完。
    下课后，又急匆匆赶到门外，上了停在路边的红色宝马。
    “故事说起来可能会有点长。”
    女孩解开安全带靠在座椅上，慢慢组织着语言。
    “我也是从学长那听来的，以前社团是由一群爱好动漫的人创建，那个时候二次元还是非常小众的文化，这里也不过是供同好们交流分享的地方。”
    “别说像我这样的职业coser，就是纯粹为爱的业余玩家都很少，因此成立之初，学校对他们并不怎么在意。”
    “可是现在动漫社里面好多玩cosplay的，而且隔三岔五就到处参加漫展。”林江接着她的话往下说。
    “没错，甚至还有人穿着‘奇装异服’在学校里乱晃，让原本不显眼的社团吸引了各方面的目光。”
    本来领导心里就不喜，这些人还大大咧咧的招摇过市，印象越来越差那是必然的。
    于是，上头就借着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随便找了个理由解散了第一代动漫社。
    “然而后来二次元逐渐出圈，参与的人数也急剧增长，学校里重开社团的呼声一年高过一年。又考虑到其他高校都有，领导们为了展现科大的与时俱进，不得已点头同意了大家的请求。”
    “当然，这一次他们吸取了前面的经验，特地立下了不少针对性的规定，就比如引发这回麻烦的那条。”
    这些都是发生在她进入大学三年前的事，当自己作为大一新生加入动漫社时，那批创社的元老们也到了大四，开始慢慢从社团隐退。
    “第一任社长早已毕业。而第二位，也就是前一任，目前正在学校读研。由于学业压力太大，在成功上岸之前，她就把位子交给了潘佳妍。”
    透过挡风玻璃，孟珂瑶双眼凝视着远方天空，似乎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中。
    “原来潘佳妍算是三代目啊。”林江有些感慨。
    一个大一学生，还是女孩子，就要担负起社长的重任，怎么想都非常的不容易。
    “别看她是女生年龄又小，实际上那家伙除了偶尔比较莽撞，干得还是很不错的。”
    有些人天生就具有领导者的魅力，潘佳妍亦是如此。
    虽说她平日里表现得不太聪明的样子。
    其实脑子也确实不怎么灵光......
    不过出众的外貌，配上男孩子一样直爽的性格，以及对二次元发自内心的热爱，却令她受到所有成员的一致喜爱。
    关键时刻从来不怂，总是第一个顶上去，并且还相当的护短，使得新任社长很快就建立起了威信。
    搭配宋明这个稳重可靠的副手，社团在潘佳妍的带领下，竟一点点发展壮大起来。
    尤其是粉毛没有出走前，科大动漫社在全国范围内，也称得上是小有名气了。
    “光看每年招新你们动漫社的动静就知道，那声势搞得一次大过一次。”
    林江记得自己大一那会儿，他们才只几张桌椅一条横幅，整个社团就十来号人。
    到今年招新开始，这群人干脆直接搭了个小舞台弄起表演，单只算现场台上台下忙活的，至少都有一百多名成员了。
    “可惜步子迈得太大不是好事，高速发展带来的欣欣向荣之下，隐患迟早都会爆发。”
    还没跟社团闹掰时，孟珂瑶便看出了不妥，可是相信她的寥寥无几。
    倒不是她在社团人缘差，而是因为两方之前就因为理念不同起了隔阂。
    “我听说现在的动漫社，一方面入社条件放得极低，甚至有根本不看动漫的人混进去泡妹子。另一方面，核心成员又极端排外，天天嘴里挂着‘爱’啊什么的攻击别人。”
    粉毛虽然退出了，和里面的好友联系却没断，说起内部情况来头头是道。
    “就像那个叫刘杨的？”
    对于她，林江可谓印象深刻。
    蓝思嘉好端端的在那摆摊没碍着谁，她看不惯就直接上去搞批斗，仿佛自己是二次元里的正义法官似的。
    “呵呵，人家可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为了守护咱们圈子最后的纯洁兢兢业业呢！”
    谈到刘杨，孟珂瑶不禁扯起嘴角嗤笑，眼中满是不做掩饰的讥讽。
    “看来你们积怨已久啊！”上次对峙，他就怀疑两人有旧仇。
    “说不上什么积怨，大家对事情的看法不同，难免会发生争论，时间一长矛盾就埋下了。”
    真实情况并不像粉毛说的那么轻松。当初三人同时加入社团，刘杨就看她不顺眼了。
    之后更是多次公开或者私下指责，说她一门心思走职业化的路子，不过是打着二次元的旗号捞钱，早已丢掉了曾经的初心。
    还说如今圈子里这么乱，正是以她为代表的一群人带的坏头，导致各种妖魔鬼怪横行。
    就差把孟珂瑶打成异端进行审判了。
    但她不愿在背后多嚼舌根，嘲笑几句便想带过。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林江心里是一百个不信。
    以刘杨那咄咄逼人的行事风格，以粉毛怪的牙尖嘴利，说她们俩直接打起来可信度还高点。
    “别人我不清楚，你哪是任人欺负的主。”
    “不然怎么样呢，总是一个社团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她也是为了潘佳妍的社长之位。”
    孟大美女是什么人？刘杨一张嘴，她就看到了对方直肠。
    起先确实是不痛不痒的争论，自从前社长准备考研，要退位让贤的消息传出后，针对自己的动作便急剧增多。
    说到底，那两人是同班同学，大部分问题的看法又基本一致，刘杨自然希望通过打击孟珂瑶这个最大的对手，来提高好友胜出的机会。
    “说来好笑，我一年到头忙得团团转，哪有工夫当什么社长。可备不住人家把我当成威胁，连潘佳妍说她也不听，最后闹到差点要退社的地步。”
    “潘佳妍这人还是不错的，就是处理事情的能力略显不足。问题出在刘杨身上，你自己退出社团除了让矛盾更加激化，能起到什么作用？”
    至于这事背地里是她主使的可能，林江想都没想过。
    “所以，最终你选择了主动退出？”他总算弄清了粉毛怪离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