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通保闻言,双目微眯,眼中透出一抹冷芒,继而轻声道:“王上,哈只儿已不可留,何不派遣偏师自北方进发,先扫清境内北境人余孽,而后一路西行,荡平哈只儿的部族!”
“王上正谋划千年大计,万不能因为此等宵小耽误了正事啊!”
听到赫连通保的话,拓跋凌微微皱眉,他仔细的想了想,而后轻轻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现在计策到了关键时刻,的确不能节外生枝了。”
“只是眼下哈只儿行迹不明,直接出兵摧毁他的部族并不困难,可若此子逃出生天,之后卷土重来,或潜回乾国,坏我大事,又该如何?”
一听这话,赫连通保摇了摇头,道:“王上多虑了,哈只儿已是乾国死敌,就算他过去了,也只能沦为底层人,断不可能再掀起什么浪花来了。”
“王上忘了,哈只儿是那个女人安插在您身边的眼线,若他没了北狄王子的名号,在我北狄变成丧家之犬,自也就没了任何利用价值。”
“那女人为掩盖其谋划,恐怕会直接杀了哈只儿,这样也就解您的心头大患了。”
拓跋凌又仔细的想了想,继而轻轻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的确有这个可能。”
“现在火蚕部全面叛逃,哈只儿手下大概有一万多人的部队。”
“我欲派遣阿勒坛做副将领兵去荡平哈只儿部,若让你推荐主将,你觉得谁会合适?”
赫连通保想都没想,直接说出了一个名字:“勒都思。”
“嗯?”
一听这个名字,拓跋凌的眉头立刻皱起,道:“勒都思和哈只儿关系莫逆,现在让他统兵去灭哈只儿的部族,他会愿意?”
“王上,这正是让他统兵的理由。”
赫连通保压低声音,沉声开口道:“勒都思和哈只儿关系很好,此事世人皆知,可现在哈只儿已明显反叛,王上可下令夺其王子称号,将他的整个部族都打成叛逆。”
“勒都思一直忠于王庭,忠于王上,此番让他领兵扫清叛逆,对他也是考验。”
“至于他是否会临阵倒戈背叛王上,王上也大可不必担心。”
“王庭的部队只听王上的,就算让勒都思统兵,他若下达了违抗王上命令的指令,不用别人,军中那些将校就能要了他的命。”
说着,赫连通保双目微眯,语气又变的平缓一些,继续道:“况且王上让阿勒坛王子做副将,他也不会看着勒都思反叛的。”
这些话说完,拓跋凌并未立刻开口,而是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向赫连通保,看了半晌。
赫连通保不和拓跋凌对视,而是微微低着头,表现的十分谦卑。
“赫连通保,你应该清楚,之前我是打算把王位传给和林或不花其中一人的。”
“可现在证明,这两子并非明主,身上毛病太多,难当大任,之前许给你赫连族的事,恐怕无法兑现了。”
一听这话,赫连通保心中一凛,赶忙低头道:“王上您说的什么话,之前您许给了赫连族什么,通保早就忘了。”
“赫连族永远都是北狄的赫连族,赫连通保永远都是您身边的护卫,无论下一任王上是谁,这点都不会变的。”
听赫连通保这么说,拓跋凌的目光微微变了变,继而哈哈一笑,道:“你有此番想法,也不枉我对你如此信任。”
“去传我的命令吧。”
“大军既已集结完毕,便让勒都思和阿勒坛集结五万人,由王庭出兵一路向西,先灭北境人,再灭哈只儿。”
“做完这两件事之后,让他们挥师向南,和王庭大军汇合,直接进入乾国境内,一举拿下乾国全境。”
“如您所愿!”
“还有,你赫连部的人也该出动了,集结所有人,现在就往边城方向靠拢。”
“欲灭乾国,并非易事,必须集结所有力量,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是,如您所愿。”
赫连通保赶忙起身行礼,而后在拓跋凌平静的目光下缓缓退下。
出了王庭大帐,赫连通保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阵冰凉的感觉从背后传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后心的衣服全都湿了。
方才和拓跋凌之间的对话看似简单,但其实句句都是玄机。
他赫连通保如果说错一句话,很可能就出不了王庭了。
在去王庭见拓跋凌之前,赫连通保就有了一定的判断,大概猜到和林和不花在前线的战事不利,事情要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在这之前,赫连通保的确是想支持不花和林两人之一成为北狄之王的,毕竟这两个王子身上都有赫连部的血,他们若成为之后的北狄王,赫连部自然也能水涨船高,成为王族之外的最显赫部族。
可现在,不花和林两人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连个哈只儿和北境人都对付不了,那赫连通保就必须要想其他的对策了。
不花不行,和林不行,那后面成为北狄王的人肯定不会是赫连部的。
拓跋凌身下有王子封号的一共七个,最小的吉思母亲是滋兰国人没有可能。
巴尔思已死,不花和林被证明不行,呼马尔是私生的,哈只儿又被证明根本不是拓跋凌的子嗣,放眼看去,能成为北狄王的似乎就剩下一个人了。
阿勒坛!
可阿勒坛的母族是屠各部,屠各部已被王庭肢解,大部分族人都被拆散,且有很多族人死在了巴尔思部,死在了北境人的刀下。
当初分裂屠各部,他赫连通保也是出了不少主意的,目的就是削弱巴尔思和阿勒坛背后的势力。
这个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原本巴尔思和阿勒坛没了屠各部的支持,基本都没有了成为王上的可能。
但谁又能想到,和林与不花竟会把事情办的这么差,别说统领整个北狄,他们甚至连自己的部族都管理不明白。
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北狄王呢。
情况有变,赫连通保也不得不重新考虑之后的事了。
好在他之前就有其他的计划,情况突然有变,也不至于失去所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