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十多个文士全部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关宁毕竟是钦差大臣,所有人也只能配合。
“你,去那边。”
“你,也去那边。”
“还有你……”
关宁每检查一个,就让一个人走,因为他几乎一眼就能看出这几双脚不是凶手,无论是足底的痕迹,还是大小,都不符合。
一整套检查下来,最终留下来的人不足一半,只有十二人。
但是这十二人也仅仅是无法绝对的排除嫌疑而已。
关宁来回走动,双眼如同火炬一般死死扫过十二人的眼神,想要从眼神之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也可以说是一种试探。
但十二人,无一人神色闪烁,全部都是一副茫然且敬畏的样子。
一旁的李云宗心急如焚:“怎么样?可有发现什么?”
关宁没有说话,而是突然停在了某一个人的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
“回钦差大人的话,下官名叫鲁丹。”这个年轻文士开口,身材瘦削,长相斯文,神色老实,此刻略带着一丝忐忑,汗水不断的往下掉,承受不住如此压迫感。
毕竟钦差大臣,大内侍卫,还有顶头上司,全部都在,而且都是一副凝重的神色。
“鲁丹?”
“你刚才一直都在这里面么?”关宁眯眼,略带审视,所有人的鞋底都有些脏,但只有这个斯文文士,鞋底异常的干净。
当然,他们的鞋底都没有残留一些房顶的污垢,都不像是那个逃走的凶手,可这不能排除嫌疑,对方完全可以换一双新鞋。
“回大人的话,对,我一直都在掌书阁编撰文书。”
“他们几个都看见的。”鲁丹指了指同伴。
关宁挑眉:“他说的是真的?”
“大人,是真的。”
“刚才我们一直都在里面做事,还说话着呢,突然你们就来了。”有人回道,而且还不止一个证明了青年一直在掌书阁。
顿时,关宁蹙眉,难道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特别是看到斯文文士的汗水时,这样的胆子,实在也不像是一个能在无声无息间杀人,并且伪装现场的奸细。
他放弃了,打算再去看看其他人,但突然,仿佛是灵光一闪一般,他的目光莫名看到了鲁丹的袜子。
古人的袜子是很长的,由一张白布包裹,但奇怪的是鲁丹的袜子是微微发黄,像是穿了一段日子的。
而鞋子却又是崭新,毫无任何灰尘,甚至鞋底连一点点的泥垢都没有。
这有些说不过去了。
“你们三个,跟我进来。”关宁招了招手。
被点名的三人就是帮鲁丹佐证的三人,三人茫然看向李云宗。
李云宗现在多少有些焦头烂额,钦差大臣来查,立刻就死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快去!”他催促,一副听关宁的样子。
“是!”
三人不敢迟疑,迅速站起来,跟随关宁进入了掌书阁。
“大人,这到底是什么了?”鲁丹忐忑问道。
“不该问的不要问。”李云宗说着也离开了。
鲁丹不敢多问,只是盯着关宁离去的方向看。
关宁进去后,看到了满墙的书柜,并且还有一张又一张的桌子,彼此用屏风隔开,像是办公区域。
而阁内整体的风格也是一种藏书阁的既视感,密密麻麻,非常繁复。
“你们几个刚才看到鲁丹一直在这里面?”关宁回头。
三人几乎同时点头。
弯腰道:“回钦差大人,一直在。”
“人是在那个位置?”关宁道。
“回大人,这一张是鲁丹的桌子,当时我坐在这个地方。”有一中年文士道。
关宁眯眼看去,鲁丹的桌子处于角落,而屏风后面,通着一排排四通八达的书架,像是一个迷宫一般。
“你们两个人呢?”
“回大人,我在这。”
“我是在这。”另外两人纷纷指了指。
关宁一个眼神:“你们三个,坐过去。”
宇文洪都蹙眉,实在搞不明白关宁要干什么,但还是照做,坐了过去。
紧接着,关宁坐到了鲁丹的位置。
“这样,你们能看到我吗?”
宇文洪都蹙眉:“能看到一些。”
“大人,我这里也能看到手。”
“大人,我可以看到屏风。”
三句话说完,关宁便没有了声音。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足足十几个呼吸过去了。
“关大人?”宇文洪都呼唤。
李云宗等人的目光也看了过来,怎么没动静了。
就在所有人都看向鲁丹位置的时候。
关宁突然从另一个方向出现:“我在这。”
唰唰唰!
众人齐齐看去,双眸震惊!
人怎么在这?
那坐在位置上的是谁?
只见关宁赤着脚,幽幽道:“你们几个人的位置只能看到鲁丹的脚,和半张桌子,并不能直视到他的人。”
“我将鞋子留在那里,弄乱了一下桌子,你们不就都觉得我在哪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连你们三个自己都记不得见没见过他的脸吧?”
那三人一凛。
“这,这不可能啊!”
“我们虽然……但是我们说过话啊!”
“没错,我也跟鲁丹说过话。”
关宁摇头:“他应该是在离开前,刻意跟你们说过话,回来之后又跟你们说过话,给你们一种错觉,在你们的脑子里种下一个潜意识,那就是他一直都在!”
声音有一种水落石出的铿锵感。
“这……”三人惊疑不定。
李云宗上前,蹙眉道:“关大人,这不过是你个人的猜测而已。”
“这也太勉强了吧?”
“鲁丹这个人手无缚鸡之力,最多也就是握一握笔杆子,就算他们三人只能看到鲁丹的脚,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吧?”
“宗人府乃是皇家重地,关大人,我觉得你还是想清楚再说话。”
“如果传出去,影响可不好,我看那朴宕的死,或许就是自杀!”
关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是不是,马上就能见分晓。”
“李大人,敢不敢赌一把?”
“赌什么?”李云宗蹙眉。
“就赌这个鲁丹,他就是凶手!”关宁一口咬定。
“好,我跟你赌,我就不信,你这样胡乱猜忌一番,就能成真了!”李云宗较真了,如果关宁赌输了,他也有理由让关宁不要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