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脚下的大地上沾染了多少罪孽,无论其变得多么污浊不堪,头顶的蓝天永远都会蔚蓝,夜晚的圆月永远都会明亮。
华走在夜路上,望着手里发夹微微愣神。
“小娅说,你的头发太厚了,这个应该对你有用。”
科斯魔的话让她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很厚吗?
她不知道,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或许是那些言论也有影响到她吧,她讨厌自己。
走着走着,她忽然感觉脑门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抵住了。
“华,你也不看手机,当什么低头族呢?”
一个有些帅气的,看起来二三十岁的大哥哥挂着浅笑望着他。
“抱歉……你是?”
她越看越熟悉,抬头一看,这不就是她要来的地方吗?
老酒馆,这就是这间酒馆的名字。
“你不是来我这喝酒的?认不出我啦?”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里的胡渣刺着他自己的手。
“嘶……难道我这胡子还刮错了?”
“没有没有……是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而且也太久没来了。”
她歉意的笑笑,冲着他点点头后走了进去。
“喝点什么?”
华的脚步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
“我啊……答应了队长,不会喝酒的。”
酒馆老板擦酒杯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你是说……你来酒馆,但是不喝酒?”
他有些哭笑不得,再次确认后,倒也没有因为华的不识趣而生气,只是站的随意了些。
“我这间酒馆……准备关门了。”
他熟练的将几瓶调料甩至调酒器里,将盖子盖上后暴力的摇晃起来。
“关门?为什么?”
华立马问道,可其实,她知道答案。
“是因为……没有生意吗?”
他不置可否,无奈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又摇了摇头。
“一部分吧,可其实,我开这间酒馆,一开始就知道它是赚不到钱的。”
他将调好的酒倒出,望了眼华,又将一旁的牛奶倒了瓶出来推给了华。
她接过牛奶,望着白浊的杯面里倒映出的自己的眼睛,又看着眼睛中映出的杯面。
“可是……如果赚不到钱,为什么要开呢?”
她想起了她的父亲,他也是这样,因为古武术馆实在赚不到钱,这才希望自己学业有成,通过学习改变命运,不惜借钱也要送自己去远方念书。
老板品了口自己调出的酒,咂了咂嘴,望着如星河般绚丽的酒水渐渐出神。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整个人有些萎靡,不复刚才的精气神。
一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手指不自觉的伸向后背。
那里有一个冒着黑气的刻印……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讲理的。”
“为什么这个词,显得那样的毫无意义。”
华深有感触,叹了口气。
“是啊……为什么偏偏是队长……”
他站起身,有些摇摇晃晃。
“浮生一梦……浮生一梦啊。”
“我开这间酒馆的目的,就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
“华,我有一个故事,一直都无人可以诉说。”
“直到今天……那一炷香终于要燃尽了。”
“我的世界……马上就要陷入永恒无尽的黑暗了。”
“可我一点都不害怕,相反,我心里,只剩下了解脱。”
“你愿意……听这个没什么营养,枯燥,还有些长的故事吗?”
华直起身子,毫不犹豫的点头。
“当然,老板你愿意让我这个不消费的人坐在这里就已经是我欠你的了,你愿意说,我当然愿意听。”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华,只觉得这一瞬间,她的样子与卑弥呼有些重叠。
“好啊……好啊。”
“那就说一说吧,一个……早在二十一年前,就该死去的人,向天借了命苟活的故事……”
“这个故事有点长……我应该从何说起呢……”
“哈哈,果然,故事的开头,还是离不开自我介绍啊。”
“那么……就从这里开始吧。”
“我叫……秦臻。”
……
我叫秦臻,一个……舔狗?
二十一年前,神州的边角城市,这里是x市,一个充满罪孽的都市。
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臭味,我虽然年纪小,可我也知道,这是夜间出租屋里引人遐想的叫喊声中流露出的,掺杂着金钱气息的“爱”味。
不仅是这种臭味,还有帮派火拼的生锈刀子味,以及刺激神经的鲜血气味。
以及……明明被法律禁止,却依旧在黑暗中伴随着人性的贪婪与欲望流传的[毒]味。
按照道理来说……这一切都不该是我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应该知道的,可是偏偏……我不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我是富二代,还不是普通的富二代。
因为我的上面……只有成山的钞票,以及两盏压在钞票上的盒子,这就是“一代”。
自有记忆时起,我就一直是一个人,我没有爸爸妈妈,可却有一个很温柔的管家叔叔,我叫他福叔。
知晓父母这个概念,是在上幼儿园的时候。
……
“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不要!我要妈妈!”
“哇哇哇哇哇哇哇!我不吃这个我不吃这个,我爸爸呢?他不是说马上就来接我回家的吗?”
好吵……
我一个人缩在角落,好像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我不明白他们在哭什么,这里除了破了些……和待在家里有什么区别?
还有……爸爸?妈妈?这是什么?
这是没有听过的词……回去可以问问福叔。
暗暗记下新词汇,我观察着这些和我相同年纪的人。
“好啦好啦!大家别哭了好不好?老师带你们看电视!”
电视?这又是什么?
家里好像有这个东西,我听福叔说起过。
我带着好奇抬起头,可抬头后我更加疑惑了。
因为大部分的人,听到电视后竟然真的不哭不闹了,反倒是嗦着手指,傻里傻气的期待。
电视……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吗?这些人前一秒不是还吵着要那什么爸爸妈妈吗?
难道……电视比爸爸妈妈更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