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家的一处矿洞外,寒风萧瑟。
几名金丹修士散坐在一堵斑驳的矮墙之下,周围不时有巡逻的人影闪过。
半靠在墙根的一个金丹修士,气色颓唐,眼睛半睁半闭,头部不时地微微抽动,似乎神魂受到了重创。
坐在他不远处的一个壮汉,拿出酒壶轻轻啜了一口酒,随后将酒壶递了过去,“王堂,来一口,暖暖身子?”
王堂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壮汉另一侧的一个年轻人,眼里带着一丝崇拜,好奇地问道,“王堂,算上今天杀的那个,是第几个了?”
王堂张开手掌,摇了摇,然后继续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尽力抵抗神魂处的痛楚。
那壮汉名为窦山,是窦家一个小支脉的后人,因为祖上犯过大错,他们一脉在窦家的地位极为低下,不得已成为了死士,希望能搏得一丝晋升的机会。王堂在战斗中屡次照拂于他,窦山心存感激,一直唯王堂马首是瞻。
他见王堂有些疲累,开口制止了年轻人,“让他歇会儿吧,每次都是以命搏命,能活着就不错了。”
唐忘其实伤得并不重,甚至,如果他愿意的话,根本不会受任何伤。然而,如今他既然只是王堂,就必须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任何一丝马脚都可能让他的计划功亏一篑,而且还会暴露他灵武双修的秘密,那就麻烦大了。
他加入窦家后,不出意外地成为了一名死士,负责在出现争端时冲杀在前。虽然危险重重,但回报也颇为丰厚,所得资源完全能支撑修炼所用,甚至还有不少的富余。
死士一旦突破元婴,更会得到窦家的重用,这也让一些缺少背景的年轻人甘愿铤而走险,将生死置之度外,以换取更多的机会。
唐忘暗中盘算,他已先后击杀了五名金丹魂修,以魂族的脾性,必然会针对他布下杀局,而且肯定会有元婴修士出手。
到时候,他也该假死脱身而去,前往魂族祖地了。
此时,一名身着华服的年轻公子在数名仆从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他面含笑意,远远地就将一枚丹药掷向王堂,“嘿,接着。”
王堂灵力一引,丹药稳稳落在手中。他看都没看,就一口吞了下去,脸色立即红润了不少,随即站起身来,微微欠身行礼,“多谢二公子厚赐。”
那公子哥连忙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王堂,无需客气。你为我窦家出生入死,自然不会亏待你。你先好生养伤,过几日你们几个还要随我外出一趟。”
作为死士的王堂,归属于这位窦家二公子窦源的辖下。他所立下的功劳,都会记在窦源的名下,窦源投桃报李,对王堂自然也颇为关照,从不亏待。
窦源随意扫了另外几人一眼,“今日这一战,大家都辛苦了。魂族最近损失不小,应该会收敛一些。但大家也切莫大意,盯紧点,别让那帮疯狗反咬一口。”
“诺。”众人齐声应道。
五日后。
四名身着窦家袍服的金丹修士正在亡命狂奔,慌不择路下,竟然来到了阴愁涧附近的山脊处。
为首之人正是窦家二公子窦源,如今他早已没有了平日的从容,脸上写满了惊恐与不安。
此行,他本是奉命率人前去另一处矿场收取货物,却在返程的路上遭遇了魂族的伏击。
魂族的人数是窦源一行人的两倍有余。在王堂等几名死士的舍命冲杀下,双方各自折损了两名金丹修士,这才杀出了一条血路。
没想到,守候在他们逃生之路的竟然还有一名元婴修士,还好窦源身上底牌不少,再加上窦家之人以修体为主,身法丝毫不逊色于元婴魂修,这才侥幸逃了出来。
此次魂族的伏击明显是有备而来,他们铁了心要将这几人击杀于此,否则一旦让他们逃脱,那将引来窦家同样不顾规矩的疯狂报复。
因此,当第一名元婴修士出手未果后,又有一名元婴修士急速杀来。在前后夹击下,窦源等人这才无奈之下,被逼到了阴愁涧。
而更为蹊跷的是,原本应该为窦源护道的元婴修士,突然收到传讯称魂族大举进攻那处新开的矿脉,他盘算之后,就提前回去支援,这才让窦源等人如此狼狈不堪。
阴愁涧,是桐洲最为恐怖的死地,自古以来便是无数修士的葬身之地。一旦落入其中,便再无生还的可能。
许多年前,窦家就曾有一名元婴强者在此失踪,从此再无音讯。直到放在族内的魂牌断裂,才知其已然陨落。
阴愁涧如同大地上的一条巨大裂缝,纵贯千里,宽也有数里之遥。两侧是绵延的悬崖峭壁,其下到底有何诡异,无人知晓,也无人敢去探寻。
即便拥有再精妙的身法,面对这片绝地,也只能徒唤奈何。对于金丹修士而言,这里是根本无法逾越的绝境。即便是那些普通的元婴强者,面对这片死地,也只能望而却步,绝无跨越到对面的可能。
窦源此刻身上所携带的各种保命之物已经所剩无几,他看着前面那条深不见底的鸿沟,身体在不由地颤抖,声音之中甚至带着一丝哭腔,“怎么办,我不想死啊!谁有办法?只要能保着我活着回去,不管你们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王堂等人脸色同样十分难看,他们虽然身为死士,但谁也不想真的死在这里。
此刻,三个方向都有魂族之人正在飞速逼近。
面对实力强大的元婴魂修,他们战无可战。
后方却又是令人绝望的阴愁涧,插翅也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