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佑华听到姜渊这个名字,他是真的被气笑了。
是的,被气到的陈佑华,是直接当着姜夕政的面笑出声来。
饶是他再怎么会忍耐,再怎么喜怒不形于色,还是在姜夕政面前破功。
他总算是明白姜夕政为何在他明确表明两国建交不需质子做交换后,还要执意送质子前往陈国为质了。
怎么?
姜夕政是认为他这个陈国的王爷,不知道姜渊是谁?
是想打着信息差让陈国吃了这哑巴亏?
陈佑华已经被姜夕政一系列骚操作弄得哭笑不得,当下也不怀疑对方估计真是这般想的,不然也不会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
姜夕政见陈佑华这么失态,他心下暗道不好,莫不是此人知道姜渊身份?
若是知晓,只怕此计不行。
心下警铃大作,姜夕政面上却是不显山水,他故作不解的看向陈佑华,询问出声:“使者何故发笑?”
陈佑华也不能表现得太过,让对方察觉自己知道姜渊身份,他收敛了笑,一脸歉意的看向姜夕政:“还请大夏皇帝见谅,我笑——”
还没解释完,他又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来。
这本是对自己大不敬的行为,然而姜夕政却不当一回事,他甚至不等陈佑华为何将自己突然发笑解释完毕,他还满不在意的摆摆手,一副要原谅陈佑华不敬的样子。
陈佑华等笑得差不多了,也知道不能做得太过,于是便收敛笑意,他看着姜夕政,如实相告:“我之所以发笑,实在不明大夏皇帝为何如此执着于要往陈国送质子。莫不是——”
他故作停顿,眼神玩味耐人寻味的看向姜夕政:“有所图谋?”
既然对方不安好心,不怀好意,那他就奉陪到底,誓要撕下那伪善面具。
陈佑华可不是傻子,他能成为皇兄最信任的臣弟,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姜夕政指名道姓要送姜渊去陈国为质,摆明是要借陈国之手除去姜渊。
想到这里的陈佑华只觉得无比烦躁,按照他的计划,抵达京城境内,驻扎在京城城外暂不进城,只暗中派探子打探消息,待了解掌握一切后在进城,入宫。
可是姜夕政显然比他还心急,在他的人马刚安顿好,便马不停蹄的派了宫中太监来请他们入宫觐见。
姜夕政此举,可以说是打乱他的计划。
这也间接的导致眼下姜夕政提出要送姜渊去陈国做质子,他还不能给出明确答复,只能想办法拖延一下,等拿到情报消息再视情况而定制定应对计策。
姜夕政听了陈佑华这话,有种被看穿的窘迫感,但他到底已是一国之君,再不似还未进宫坐上龙椅的晟王,他如今已是万人之上。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何为有所图谋?”姜夕政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答反问。
换作一个思维正常的君王,被一个小小使者指着鼻子说自己心术不正,早就大发雷霆,哪里会像姜夕政这般不怒反而极有耐心,心平气和得很。
陈佑华看着明知故问的姜夕政,一时只觉得自己被皇兄派来大夏,分明不是看重他,还是让这大夏皇帝来折磨他的。
可他也明白,皇兄看重他,信任他,这做不得假。
只能说皇兄也好,他也罢,都没想到这大夏皇帝会这么颠,颠得简直不像个正常人,实在是不敢恭维。
陈佑华也懒得和没点眼力见识的姜夕政周旋下去,索性挑明了说:“大夏皇帝,我国只收质子,做不来那种送质子求荣之事。”
这话从陈佑华嘴里说出来,尤其是当着姜夕政这个大夏皇帝的面,其实是大大不敬,也是对姜夕政这个皇帝的轻视。
姜夕政如何听不出来,可是听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比起动怒,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处理,自然是不拘小节,他说:“大夏与陈国难得建交,朕此举,自是表达大夏对陈国的重视,也是为两国边境的百姓能安居乐业,不受战乱所扰。”
这话有点含量,但不多。
陈佑华听明白了,姜夕政的意思很简单,分为两层:一是表达对陈国的重视,一是希望两国能继续维持休战局面,美名其曰为了两国百姓好。
这种事,若是姜化元来说,陈佑华定是会小心对待,而不是敷衍以对。
在陈佑华内心深处,他是敬重姜化元的。
他们陈国是靠在马背上壮大国力,屹立诸国之首,慕强是刻在他们骨子里,自然对大夏的开国皇帝姜化元十分钦佩。
陈佑华想,若是眼前人是姜化元,他定是认为对方是真的想要两国建交友好共处,一门心思也是为了两国百姓着想。
但如果换作是姜夕政,他只会认为是眼前人私心公用。
陈佑华烦了应付姜夕政,只觉得他自己此番来大夏,简直是受罪来的,怎么就让他摊上这样一位蠢不自知又沾沾自喜的君王?
心下想着,他越发迫切的想要知道大夏究竟发生何事。
姜夕政已经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完毕,他等啊等,等了良久也不见陈佑华开口,他一时有些拿捏不准对面之人此刻内心究竟在想什么,实在是焦灼得很。
但两国谈判,谁先露怯,那就先失了底气,他再急也只能忍着。
“此事急不得。”陈佑华终于在姜夕政等得快要破功时开口,他摩挲着那已经凉透的茶杯边沿,有些心不在焉的把玩着,他说:“大夏皇帝此言关乎国事,不是我这小小使者能决断的,我还要与别的使者讨论之后,才能给大夏皇帝一个准确的答复。”
姜夕政最怕事生变,他笑道:“若是旁人说这话,朕自不会说什么。可王爷说这话,可就站不住脚了。王爷深得陈王信任重用,朕可是知道的。”
这是非得要陈佑华给个答复才放人离宫的意思了。
陈佑华自认最能忍,也是脾气最好的,可纵是这样,他还是有了气,内心只觉得烦躁想要抓起眼前人揍一顿,以发泄自己的无语。
“我是得皇兄重用信任,可我到底不是一国之君,做不得君王的主。”陈佑华说了这话,他直接起身,也不等姜夕政说话,“大夏皇帝,进宫太久,我也乏了,就不奉陪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