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烈火烹油
作者:洒家元远远   从精神病院走出来的道祖最新章节     
    有次从东洲国际回家,他说要送我,经过锦绣花园附近的时候,他颇为好笑地问我:“别人看见身家过亿的大老板,都恨不得贴上来请教。你是爸爸的女儿,为什么还老躲着我?”
    呵呵,别人可没被你折磨过。
    而且你如果真的有钱,怎么不请一个专门的保洁保姆?让人家销售给你兼职,还不就是没钱?
    那销售阿姨也在我返校期间辞职去广府了,爸爸这才去把牤牤请了下来。
    实际上我回来之前,保姆保洁的工作,就是牤牤在做。
    听牤牤说,他上半年又借来了几百万,刚借到手,就带着他小老婆去了澳门赌钱。他但凡把这点钱省下来也不至于请不起保姆了。
    他已经四十好几了,不思忖着给公公牤牤养老,反倒还要公公牤牤继续帮他做事。之前牤牤被他赶走,他为了避免人家说他不孝,放出话说每个月给牤牤三千块养老金,结果就第一个月给了,第二个月就只给几百块,后面就再也没给过。
    我回家没多久,之前他说给我的工资,四千五百块,也被他又要了回去,他说算他借的。
    难道他真的没钱了?
    可是我又经常见他开车出去,并不是为了谈事情,而是去洗浴城。
    他曾经感叹过:“这下午不去按下摩,洗下脚,感觉人一点精神都没有。”
    我不知道洗脚要多少钱,也不知道洗脚城开年卡要多少钱,总感觉,会比赡养牤牤要贵点。也比请保姆保洁来做事要不划算一些。
    八月里,大姑姑因为欠债不还,强制执行,人也被抓了拘留起来,有人传出风声,说我爸也快出事了,有人要整他。
    牤牤很是担心他,劝他不要那么张扬:“你买那么贵的车,到处开着去,全县有几个人开这样的车?”
    爸爸不以为意,正巧王小斌叔叔进来了,牤牤看见他,勉强笑了笑,上楼去了。
    王小斌是来交付单据的,爸爸那辆120万的宝马,已经还完了贷款。我之所以留下没走,全因爸爸有事吩咐,他交给我一堆资料还有一个印章,让我去银行帮他办理一个手续——注销倒周网的手续。
    我到了银行才知道。
    柜台办理业务的人问我是不是本人,我这才注意到我拿的是什么资料——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个,只要不是让我贷款背债的,其他资料对我来说倒无所谓。
    自从我上大学之后,元小东只要有时间有条件,就会明里暗里告诉我同一件事:他的钱是他的钱,一分也不属于别人。就算我上大学的钱,那也得算欠着他的,因为在血吸国那边,孩子们成年了,满十八岁了,就再也不能花父母的钱了。人家上大学,都是自己贷款的。至于他以后的财产,也不用想了,不管是他自己用,还是分给别人,总之是没我的份。如果他觉得我听话,可能会借点钱给我做生意。
    大四寒假,大姐挺着个大肚子,来看房,说是手头有些钱,看看要不要投资我爸滨江一号的商铺,我爸对大姐说,若是要买滨江一号一楼商铺,至少要三万块一平米。大姐问他能不能优惠点,他说已经是最优惠了。又打发我陪大姐在工地附近走走看看。
    那时候正是爸爸正和牤牤闹矛盾,听牤牤说,爸爸放话不让她过电线杆一步(滨江一号工地外有根电线杆,意思就是不让牤牤来工地)。因着这事儿,牤牤连去东洲国际给我送东西,都不敢轻易进门,只在外面打电话让我出去拿。看着牤牤隔着玻璃向里面张望的样子,我心里对我爸真是无语极了。
    不过爸爸也有他的说辞,他说工地危险,牤牤年纪大了,进里面容易踩着钉子。而且牤牤总爱收集废品来卖,工地上的烂木板、生锈铁钉,她都爱去弄,实在容易发生危险。
    两边都有道理,只是爸爸这态度,着实过火了些。
    我跟大姐在滨江一号附近走着,跟她说了这事儿,又说起爸爸雇人看着钢筋,结果半夜还是有人来偷,且一偷就是一货车,爸爸直接报警了,有监控,人找到了,钢筋也找了回来。偷钢筋的事儿还是公公凌晨起来上厕所发现的,直接叫嚷起来,爸爸听到声音和公公直接下楼,报警之后又回来调监控。
    我绘声绘色地跟大姐说了这些事,大姐认真地听了,只是在滨江一号周围转了一圈,觉得价格还是有些高了,想再砍砍价。
    价格没砍下来,滨江一号很好卖,爸爸不打算松口。
    大姐要走的时候,我送她,她站起来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笑着问我爸:“小舅,你滨江一号建好了,将来会分一套给小仔吗?”
    我惊讶回头,看了一眼我爸,我爸虽然笑着,但没说话。
    大姐继续说:“我可听人说了,你东洲国际建好了,云水伯伯一套,小斌小田一套,就连给你打工的那俩主管都各有一套,小仔是你的亲生女儿,不会一套都没有吧?”
    我爸摆摆手:“你管着这些做什么?”
    大姐不依不饶:“小仔没有,外公外婆有没有?”
    我爸瞪了我一眼,暗示我赶紧把大姐拉走,我虽然对他有些失望,不过也觉得那些钱都是他自己的,我没有份,他给是恩赏,不给也是应该的,大姐这样说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就把大姐拉走了。
    想来元小东号称坐拥两亿资产、几百套商品房,都不会分给我一小份,真个不给我钱读研,他也是做的出来的。
    之前不是给大家说过,我毕业回家他给我安排两件事吗?工作是不着调的文员,只是负责早上开开门,有人来了接待一下,保持食品站这边长期有人在。月工资还是四千五。
    锻炼就不一样了,说是减到130斤给我三万块,若是减到120斤,就给我六万块。
    当然,达不到要求就一分钱也没有,我是真担心没有学上,减重这方面分外努力。
    为了减肥,我每天下午都去河边走两万步,回来还要做半小时的出汗运动——就是一些大跳、高举手臂、深蹲之类的动作。那段时间天气又很热,我住的那层又没空调,背上长了许多痱子,吹风扇又容易拉肚子,我可是狠狠受了一番身体上的苦。
    我还记得第一次称体重,我大概是156斤,竟然逼近我的身高,把我自己着实吓了一跳。
    锻炼的第一周,我大概每天体重下掉一斤,第二周开始就每天半斤了,再往后,就更难了,很长时间都只掉几两。
    我在这儿减着肥,外面的风声越传越紧,有一天我和牤牤正在看她种的太阳花——夏日这波种子开出来的花就又多又漂亮,红的橙的,挤满一阳台——我爸突然上楼来,紧张兮兮地把我和牤牤叫到我房间里,又掏出好几张不动产证明,塞在我床垫底下,说是万一出了事儿,这些不动产证明就由我来处理。
    他和牤牤打机锋,我不是很听得懂,牤牤觉得他还是出去避避风头,把他嚣张的做派收一收。他却觉得事情不一定坏到那个地步。
    过了才三五天,他就叫我打开门,又把那些证明拿走了,好像风声已经过去。
    牤牤对他这一举动,有些担心,絮絮叨叨更频繁了,他憋了小半个月,终于憋出一个主意:他要把我和公公牤牤搬到别的地方去,这样牤牤就不能在他耳边唠叨了。
    搬去的地方也不远,就在玉龙湾后面的小江口,老邮电局的街对面,一栋上了年纪但有电梯的小区楼。具体是十七楼还是十一楼,我忘记了,总之元小东一声令下,不管牤牤有多么不满不情愿,觉得是小斌在他耳边吹风唆使,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的。
    我和牤牤开始搬家。
    自打三岁进城以来,这是第几个住处了?我自己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