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里的人听到外头的动静,也跟着吓了一跳!
徐玉宁痛得六感都模糊了,只能抓着魏氏的手:“娘,外头怎么了?”
魏氏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回头,皇上进来了!
徐玉宁用力睁开眼睛,就看见萧夺面无表情地冲了进来。
魏氏忙起身,让开了位置。
康公公没拦住人,也跟着进来了,见状,却不敢再上前去拦。
萧夺脸上此刻什么表情都没有了,他几乎是扑到床沿,紧紧抓住了徐玉宁的手,开声时声音都变了:“玉宁……”
徐玉宁气若游丝:“皇上,你快出去……产房不吉利……”
她面色苍白,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濡湿,紧紧贴在脸颊上,说不出来的虚弱与狼狈。
萧夺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拨开她脸上粘住的头发,心痛到无以复加:“是不是很疼?”
徐玉宁鼻子忽地一酸,紧紧抓着他的手,喘着气问他:“皇上,你跟臣妾说真话,是不是不好……”
“没有!”萧夺红着眼睛,发狠道,“朕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俯身过来,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徐玉宁感觉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在发抖,眼泪又掉了下来:“皇上……”
“朕就在这里陪着你,玉宁,不要怕……”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居然什么都做不了……
他声音哑得不行,几乎发不出声音来了,
他说着说着,突然抬手,将左手腕上戴的那串佛珠退下,将它戴到徐玉宁的手腕上!
那串佛珠,是他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慈安太后亲自为他求来的,保了他数次平安,这一次,他想让它,去保她平安。
他难受得厉害,有些无措地抓着徐玉宁的手亲了又亲:“玉宁,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
徐玉宁心头一震。
他这是要,留母,去子!
如果真到了那样的关头,唯有对不起孩子了。
徐玉宁看到他眼中似乎有泪光,她忍着痛伸出手去,摸了摸萧夺的脸:“皇上,其实,有些话臣妾从来没有跟你说过……”
她话还没说完,稳婆们突然大喊起来:“开了!宫口开了!”
宫口一开,后面就顺利了。
魏氏喜极而泣,猛地抬起头,她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一把将萧夺从床边拉了起来:
“皇上,玉宁要生了,你快出去!”
康公公忙冲上来,将皇上半拉半拽,带了出去:“皇上,娘娘要生了!您在这里不方便,先出去吧!”
两人刚出产房,桂嬷嬷就来了。
萧夺有些失魂落魄的,完全不在状态,桂嬷嬷一进来,看到屋里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忙问:
“这是怎么回事?月妃娘娘如何了?”
众人不敢将皇上进了产房的事说出去,只将徐玉宁的情况说了。
听说喝了催生汤,宫口开了,桂嬷嬷大松一口气,留在外头等消息。
不一会儿,淑妃她们也先后赶到了。
温婕妤刚生了三公主,刚月子,最是能体会徐玉宁的处境,第一个开口问:“月妃娘娘如何了?”
听说了刚刚的凶险,众人心头也不免一阵抽紧。
淑妃却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心里不悦道:“她倒是有能耐!”
想着徐玉宁生产顺利了起来,又心道:“最好生个丫头片子,我看她还怎么得意!”
康公公看着这么多人挤在产房门口,忙问:“皇上,要不去正堂坐着等?”
众嫔妃抬头,这才见萧夺像一尊冰雕站在门口,身上气息冷得可怕。
一时间,众嫔妃面面相觑。
好半晌,才听到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朕、就在这里等!”
皇上不走,那一众嫔妃也不走了,永宁宫的太监们只能搬了椅子过来,给她们坐下。
“宫口开三指了!”
稳婆们安慰着徐玉宁,“娘娘,不要怕,宫口开得好,孩子就生得快了!”
徐玉宁却痛得有点使不上力,连叫声都微弱了下去。
魏氏拿出帕子擦着徐玉宁脸上的汗,手却有些发抖:“好孩子,不要害怕,慢慢呼吸,娘守着你,哪儿也不去……”
徐玉宁用力抓住魏氏的手,朝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像是承诺又像是发誓,咬着牙道:“娘,你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她不能有事……
否则娘亲将来怎么办?
大嫂和羿哥儿将来怎么办?
还有,她怀胎十月孩子怎么办?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玛瑙从屋里头跑出来禀告,高兴道:“沐太医、孙太医,能看到头了!”
沐驱寒和孙太医齐齐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那就好、那就好……”
萧夺站在产房外头一动不动,直到这个时候,身子才由得一晃,眼前一阵发黑。
康公公忙伸手将他扶住:“皇上!”
稳婆们急得满头大汗,开始指导徐玉宁使力。
“啊——”
不知过了多久,下腹撕裂般巨痛传来,徐玉宁疼得眼前一白,混沌中死死抓住了萧夺给的那串佛珠,嘴里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就感觉到肚子忽地一空……
太阳开始西沉,五月的晚霞给这座皇城洒上了一层金光,一声婴儿的啼哭就在这样璀璨的霞光中,响起——
“哇哇哇——”
声音哄亮,中气十足。
产房里一阵欢腾:“生了!生了!月妃娘娘生了!”
产房外,淑妃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门口,心中祈祷:“千万要是个公主!”
齐昭仪目光微微一暗。
她也祈祷,徐玉宁这一胎,最好是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