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宁一低头,就看到他的手掌上,躺着一匹精致的木雕小马。
小马巴掌大小,却雕得活灵活现,四肢健硕,紫黑红色,皮毛油光发亮。
徐玉宁听说是他亲手雕的,不由得一愣:“没想到沈大人还有这等手艺,倒是让沈大人费心了。”
沈持珏忙道:“难登大雅之堂,只是微臣的一点心意……”
徐玉宁瞧着他似乎有些紧张,当即温和地笑了笑,伸出手去,拿走了他手上的木雕小马:“那本宫就替三皇子,谢谢沈大人了。”
“本宫先告辞。”徐玉宁将那木雕小马拿在手上,领着人离开了。
沈持珏站在原地,目送着徐玉宁离去,眼睛一弯。
“前面那个,是谁?”
淑妃和芳蕊走出乾清宫,远远地、看到徐玉宁在与一个穿着官服的人说话,那人似乎还给了徐玉宁什么东西,
淑妃当即像一头敏锐的狼,眸子锐利地一眯。
两主仆出来透了一口气,又转身回了殿内。
不一会儿,沈持珏跟在后面进来,淑妃看清了他的面容,当即朝芳蕊使了个眼色。
芳蕊叫来一个小太监去朝臣那边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娘娘,是翰林院的沈持珏沈大人!”
“哦?”淑妃闻言,一下子有了印象,“去年那位新科状元郎?他怎么会跟贵妃相熟?”
宫宴到了亥时才散,夜色降临之际,皇上和慈安太后还携王公大臣们一起赏了烟花。
“给齐妃娘娘请安!”
散了宴,回去的路上,郭瑶领着大公主给齐妃让路,跪在了一侧。
齐妃坐在步辇上,面带笑意地看着跪在路边的郭瑶,语气竟很是温和:“天色这么晚了,红玲,给郭二小姐一盏宫灯。”
郭瑶受宠若惊,接过红玲递过来的宫灯时,竟还痴痴地看着齐妃离开的背影。
“吁——!”
宫外,两辆马车分别在徐府和忠远侯府停下。
“老爷,您当心!”
今日徐玉宁晋封为贵妃,还是三皇子的满月宴,徐昌泰这个顶着“叔父”名头的生父,着实跟着得了脸,一高兴,喝得醉醺醺的。
然而与他一同入宫的张氏,却一脸愤懑。
“爹、娘,回来了!”
徐易安站在石狮子旁,看到徐昌泰和张氏下了马车,连忙迎了上去。
忠远侯府那边,魏氏、郑氏和羿哥儿也刚刚下了马车。
张氏抬头瞧见那边的三人,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一甩帕子怒气冲冲进了府,连徐昌泰都不管了。
徐易安一愣:“娘……”
见张氏没了人影,他忙对下人道:“快扶老爷进去!”
进了前厅,张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气得面容扭曲:“那个贱人倒是风光了!”
徐易安扶着徐昌泰进来,张氏大怒,伸手指着徐昌泰讥笑道:“喝喝喝!就知道喝!你还有脸喝!”
徐昌泰撑着眼皮,看了张氏一眼,嘟囔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发疯?”张氏尖叫起来,“今日进了宫,别人在背后怎么说你和我的?你这个不中用的老东西!你以为徐玉宁生了三皇子,当了贵妃你就风光了?呸!”
“……”
张氏一发起疯来,又尖酸,又刻薄:“那是人家忠远侯府的闺女!是人家徐昌劲的闺女!不过是借了你的种!你跟着风光什么?!”
明明知道徐昌泰心里最在意的是什么,却句句往他心里插刀!
徐昌泰原本高高兴兴的,被张氏这么一说,酒顿时醒了一半,面色当即沉了下来:“你给我闭嘴!”
“我闭什么嘴?”张氏斜眼瞪着他,“你好歹是贵妃的便宜爹,可你瞧瞧,皇上和慈安太后今日提过你半句没?”
徐昌泰眼睛一红,当即怒火升腾,朝张氏抬起了手!
然而他的巴掌还没落下,张氏竟错手,扇了徐昌泰一巴掌!
这一巴掌将屋里的众人都给吓了一大跳,徐易安更是用力瞪着张氏:“娘,你在干什么?!”
徐昌泰瞬间酒醒了:“你你你……”
张氏也吓了一跳,却不肯示弱:“我打醒你这个糊涂东西!”
徐昌泰额头青筋暴起,猛地朝张氏又抬起了手,却被徐易安一把按住了:“爹,娘,有话好好说!”
“好好好,你们母子俩一伙,我倒成了外人!”徐昌泰面色铁青,当即甩袖朝大门口走去。
张氏今日面子里子都快没了,连男人也留不住,还有何颜面?
她叉腰骂道:“你快去忠远侯府找那个老妖婆,永远也别回来!”
徐昌泰没出府,却转身去了卫姨娘的院子。
看到徐昌泰进来时,脸上肿着五个手指印,一看就是被人打了,卫姨娘心头一跳,
忙迎上去:“老爷,您不是和夫人进宫参加三皇子满月宴了?好端端的怎么又吵起来了?”
徐昌泰醉酒本就不舒服,刚刚又被张氏气到了,脑壳顿时疼得厉害,不欲解释,只气道:“我今晚歇在这里!”
话落,一头栽倒在床上。
卫姨娘帮他脱了鞋,拉过被子将他盖住,眼珠子一转,走出去喊来一个丫环:“悄悄去前厅看一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丫环得令,悄悄去了前厅。
前厅里,张氏正拉着徐易安的手大哭:“易安,娘这一辈子,被那个贱妇活生生压了一头……”
“……”
“还有你妹妹,原本可以进宫,有大好前程,全被徐玉宁那个贱人给毁了!娘咽不下这口气!”
徐易安面色渐渐浮了青!
张氏擦着眼泪,压低了声音,狠狠地说道:
“易安,你听娘一句话,如今徐世安已经死了,徐玉宁又在宫内,忠远侯这个爵位就该你来坐,凭什么让给徐羿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
张氏定定地看着徐易安的眼睛:“儿啊,咱娘俩再想想办法,只要徐羿没了……忠远侯府将来还不是你说了算!”
“……”
张氏眼睛仿佛淬了毒:“我的儿,你同样姓徐!你们的父亲,同样是徐昌泰!凭什么好处全给那一家子得了!”
徐易安用力捏紧拳头,手背上渐渐泛起了青筋。
张氏冷冷地说道:“她徐玉宁,害了你妹妹,登上了枝头做贵妃;如今还想让徐羿把持忠远侯府,哼,她倒想得美,什么都想要!凭什么?!”
……
卫姨娘的丫环站在外头,偷听到两人的对话,吓得死死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