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个屁。
眼前的谢玄,让她有十足的理由相信,若她前脚走,他后脚就得跟着撂挑子。
若让他真拿这个去北戎换回二圣,那几乎是将南陵百姓送到铁骑下,再无翻身日。
到时候,南陵岂非是北戎白上国砧板上的鱼肉……
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他就是个疯子!
见她不反驳,谢玄一瞬撑起身,“你说。”
看着被她亲手武装到牙齿的野兽,就要挣脱牢笼,择人而噬。
苏笙笙心中,也是难以接受。
“麒麟军之事,要想有一个堂堂正正的审判,你就不可以使用偏激手段。”
谢玄一口应下,“好。”
他一眼不错地等着她第二个条件。
苏笙笙无力地看了他一眼,“那如果,皇帝下旨让我打造战场利器,若我不愿呢?”
谢玄神色惊震,却也是首次觉得终于得以靠近她的心,“我绝不会让此事发生。”
苏笙笙岂会不知,他是真无意……
可是……这一切,只怕终会失了控。
谢玄握上她的双肩,“我发誓……”
但不等他再吐出什么损及自身的话,就被苏笙笙捂住了嘴,“我也没说不信你。”
谢玄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一吻,“若真有,抗旨便是,我还有免死金牌可护你。”
苏笙笙又何尝不知道。
可这样,她只会欠他更多。
她抬眸看着他,“我不会是一个好妻子。”
谢玄微微凝眉,“这跟你离开我,有关系么?”
苏笙笙气闷地看着他,可也不得不警告他,“若我压根不想生孩子呢?”
他祖上用性命换来的荣耀,可她却会让谢家无法枝繁叶茂。
这一次,谢玄半晌没开口。
“你现在不想,不代表以后也会不想。”谢玄说完,不等苏笙笙发怒,就赶紧道:“但我可以保证,绝不会逼迫你。”
三件悬在心头的心事,去了大半。
苏笙笙轻叹了口气,安静下来。
谢玄俯身看着她,墨发与她的交缠在一起。
“就这么简单?”
他更想问的是,她不会还是骗他的吧。
可却怕问出口,她也会骗他。
苏笙笙冷冷盯了他一眼,“我不喜欢你派人盯着我,即便是以保护的名义。”
谢玄薄唇合上,明显还不信她。
两两对视间,谢玄认了输,“那你总得给我些保证才是。”
苏笙笙有些气鼓鼓,“还要什么保证?”
他都这么威胁她了,她跑个毛线?
总不能让他把南陵百姓都卖了,带着苏家人一起去逃窜。
谢玄似是听出她语气不善,但反而高兴起来。
因为她越是平静,反而是将他推得越远。
她对他生气,才证明她是真的在乎他。
这让连日来一直心情不爽的谢玄,才稍稍心安下来。
“你既不喜欢,我把人撤远点就是。”
苏笙笙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也不愿意听他解释,就想回去继续睡。
要改变一个男人骨子里的傲慢,只怕一辈子都是跟自己较劲。
“君瑶疯起来,只怕连她自己都杀。”谢玄看她转身,贴了过去,心思已全然不在这。
苏笙笙没理他,口中只哼哼了句,“你挺了解她的么?”
谢玄一滞,看着她柔美的侧颜。
但现在,他可是领教过她的本事,再不敢小瞧她。
外表看着柔弱,实则外柔内刚。
“那你觉得,我跟她像么?“谢玄凝视她。
苏笙笙闻言,侧头瞧了一眼,“挺像的。”
谢玄脸色顿时一沉,”哪里像?”心中已是巨石直坠。
苏笙笙却已困倦地合上眼,“长得都挺妖孽的……”
谢玄听后,茫然低首吻了吻她的脸颊。
皮囊么?
死人堆里出来的人,早已见惯人间丑恶,哪里还会在乎这副臭皮囊。
只不过……他目光下移,喉咙无声地滑动了一下。
“做什么?”苏笙笙一把抓住他过界的手。
谢玄毫无愧疚,“我想知道,是不是做梦?”
他的手在柔软的腰肢盘桓,冷幽地扫过那微合的眉目,“你不想知道白上国的事了?”
“不想。”
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回。
谢玄勾唇一笑,手掌已经顺势扣住她阻碍的手,轻松压制枕畔。
四目相对,一时只听火炉内的烧炭声。
本来应该剑拔弩张的两人,都静静看着对方。
谢玄眼中染上湿意,“我竟不知,人说高兴会哭,原来却是这般感觉。”
一滴泪砸落在她眉心,让微微僵持的苏笙笙,不由得停下心中挣扎。
可能这就是她的劫吧?
不管她意愿如何,总是纠缠不休。
任她如何反抗,可也只能看着命运将他们束缚一起。
“白上国怎么了?”
“白上国国主驾崩,摄政王与夏太后已经闹翻,指责对方是弑杀国主之人。”
他的话语,随着炽烈的吻,不断洒在她眉目间,引得她微微发颤。
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都没信传出?
“是拓跋冶杀的?”苏笙笙有些不解。
毕竟兔八爷身有外族女子血脉,是不被认可的。
“谁知道呢?”谢玄一路辗转而下,“夏太后引狼入室,有此结果,也不意外。”
被他大半夜不睡,弄得心烦气躁的苏笙笙,冷看他,“你刚才到底说的什么意思?”
谢玄听她彻底没了困意后,才满意一笑,“探子回报,夏太后从宗室选了个过继。”
好吧,苏笙笙不得不承认,女子天生对政权不敏感。
她完全抓不住他的重点。
“笙笙……”
“嗯?”
满心思绪纷乱被牵扯的苏笙笙,忽然听他唤她。
但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就俯身而上……
两道影子,交叠一起,随着火光变换。
……
会试三场,终于出了结果。
与往年不同的是,贡生的成绩,一日便传遍南陵各处。
要知道,就是殿试后出了状元,也未见得能在一月内收到消息。
可这一次,却仰仗苏家的无线电报,一日就将所有贡生的结果,传回各州县。
而收到天堑关出了五位贡生的桑县令,简直乐得合都合不上嘴。
五位啊!
往年莫说五位,就是三位都是少数的。
天堑关积贫积弱,饱经战火涂炭。
将士多,而文人少,有一两个能进殿试都是稀罕事。
可这一次,却是足足五位,一只手掌数。
这还是少说的,要知道,那位在书坊寄读的季家公子,可也进了殿试。
这么一算,就是六位贡生。
更稀奇的是,除了宁小公子,那四位贡生,也全是在苏笙笙的书坊里出去的。
这一次消息四散开来,作为贡生数最多的县,悦笔书屋也随之声名大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