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芝怡一直觉得自己是足够了解司陌的。
    可是在这件事上，她无论是哪个设想，都没能完全解释通他说要分开的理由。
    司陌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和阿杰，算是他在司家的左膀右臂，现在杰出事了，他还把自己给赶走。
    而且，自从她和司陌在一起之后，这两年司陌便将新收的大部分势力都交予她管，一方面说是为她以后做保障，另一方面也是帮司陌做掩护。
    也就是说，她要是不帮司陌，只要她一句话，这些人也是可以直接跟着她自立山头的。
    她愤愤地捶了下她那硬床板。
    她回来夏家的事情，并不算什么秘密，也没刻意去瞒着，甚至有些兴师动众。
    只要司陌随便打听一下，都不用专门去查都能知道。
    一年，她就给一年时间让对方反悔。
    只要他过来找她，她就勉为其难不跟他计较了。
    ——
    黑市。
    “宝贝，你跟司少到底怎么回事呢？”红姐慵懒地撑着身子，她这些天已经问了这问题不下十次了。
    “司少？什么司少？”新来的柳常一脸八卦。
    “不知道，不关你事。”夏芝怡没好气地同时回答两人的问题。
    她要是能知道司陌心里到底在乱想些什么，她现在就不用那么郁闷了。
    也不知道她是该对司陌把她赶走更郁闷一些，还是该对她猜不透司陌的想法更郁闷一些。
    “走了，回去了。”她卸下自己的装扮，语气极其冲。
    她在夏家要扮演胆小怕事的私生女，尽管她也在一边收集夏家的把柄以备后面需要，但明面上每天忍着这些人还是让她有些窝火，于是便成就了鹿城黑市的三当家朱雀那阴晴不定的性子。
    毕竟总得需要有个发泄的渠道。
    今天据说那夏家的什么二千金要回来，尽管她在老爷子口中一直听到对那什么夏灵的骂语，看样子是在夏家不太受欢迎。
    但同时又偏偏是去年鹿城的状元，还考进了帝京大学，所以她回来，在夏家多少算一桩值得注意的事。
    她回夏家的原因本就是个借口，对夏家的人一点兴致没有，也没去刻意查过夏灵本人。
    反正都是夏家的人了，就夏海白英那几个人的德行，能教出什么好人。
    因而，所谓的夏灵回来跟她一点关系没有，但她要是晚回去了，估计又得被那老骨头骂了。
    不过，她对于夏灵唯一清楚的一点，那就是那什么夏卓霆还挺喜欢他那姐姐，这几天经常在那念叨。
    所以夏灵回来的唯一好处，估计就是夏卓霆这段日子不会怎么来烦她了。
    当然，夏芝怡的这种观点，只持续了那么几个小时。
    微卷的茶发扎成了高马尾，朝着夏芝怡这边望来的眼睛十分纯净。
    俗话说，观察一个人，最直接的便是看她的眼睛，其次是五官的气质，而无论从哪方面哪个角度，她都从夏灵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的矫饰和造作。
    很难想象，夏家居然会出现像夏灵这样干净的人。
    待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夏灵已经一脸惊喜地靠了过来，两手开始rua起夏芝怡的脸颊和头发，“你是哪里的小姑娘，你知道你长得很可爱吗？”
    她那小身板，那娃娃脸，还有那略带懵懂的眼神，夏灵简直要母爱泛滥了。
    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小女孩。
    夏芝怡反应过来之时，脸已经“嘭——”地通红起来。
    很奇怪，她在面对司陌时，脸都没有怎么红过。
    她也就是在生气时脸颊才会红，可现在她的感觉，明明就不是生气。
    夏卓霆对于夏灵刚回家后，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扑上去那个私生女那边，十分不满地冲上前，拉住夏灵的手，“姐姐，她就是个上不来台面的私生女！你别被她迷惑了！”
    私生女？
    夏灵微怔。
    不是吧？夏海那基因居然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不不不，大概率应该是随了这小姑娘母亲的基因才对。
    夏灵的微怔并没有逃过夏芝怡的眼睛。
    原本，她是觉得夏灵回来，能让夏卓霆的注意力放去夏灵身上，就不用整天来她面前骂上几句显摆几句了。
    但是现在。
    她有点动摇了。
    比起夏卓霆给她找的麻烦，她还是更想……遵循一下那忽然出现的本心。
    于是，她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耷拉下头，一只小手轻轻拉住夏灵的另一只手袖，熟练地吸了吸鼻子，“对、对不起……我，我只是父亲在外边的孩子。”
    “但是，我、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也没有身份……我不会跟姐姐抢什么的，我、我只是……我没有家人了，也没有住的地方，没有吃的……”
    “我不会打扰你们的，只要在这里能吃上一口饭就好……我、我不会白吃的，我也可以做家务，帮、帮姐姐跑腿……”
    她一边说着，眼泪像掉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了下来，看得夏灵心都要碎了。
    “夏卓霆！你怎么说话的？”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出身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人家小妹做错什么了？私生女怎么了？那也是夏海那家伙惹的祸，关小妹什么事？”
    她特意用的小妹称呼，就是想让这小女孩知道自己是认她这个妹妹的。
    夏卓霆瞪大着眼睛望向夏芝怡，又十分委屈地望向夏灵。
    他之前几乎天天在她面前骂她私生女来着，也没见她哭过，姐姐一回来，他就说了一句，这私生女就哭了。
    这不摆明了在装可怜吗？
    夏卓霆不服气，“姐姐，你被她蒙蔽了，她……”
    “闭嘴，赶紧回房间，写你的作业去，不然我真生气了！”因为担心夏卓霆再说些什么话吓到这个孩子，夏灵立马怒斥着打断了他。
    夏卓霆：！
    他恶狠狠地盯着在姐姐怀里哭泣的夏芝怡，又怕夏灵真的生他的气，只好满怀怨气地跺了跺脚，然后大步地回了房间。
    “好了，不哭了啊，没事的，私生女没什么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能有那么可爱的一个妹妹，我多有福气啊，对吧？”
    “好了，不哭了啊…小妹……”
    但凡稍微了解一下夏灵的人都知道，她像现在这样温柔耐心的语气可是一点都不常见。
    夏芝怡这才慢慢止住哭声，眼睛依然泪汪汪地，带着泣音，小声问道，“真、真的吗？”
    “当然了，我从小到大还没有过妹妹呢，来，叫声姐姐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