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咏在暗地里对他翻了个白眼，宋墨装作没看见，继续说道。
    “今日济宁侯大婚，万人空巷，恐怕大夫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赶来。还是送去医馆为好，这也是为了两位小姐的安危啊。”
    宋墨看向窦世英，“窦大人，您说呢？”
    “老爷，不可啊！”王映雪打断道，“这事还是得好好思量，先寻个章程……”
    得先拖一拖，若这事闹大，窦明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窦世枢也很是赞同，两人一唱一和间就想将这事压下。
    宋墨看着窦世英带着不忍和挣扎的表情，忽然一叹。
    这一叹中有无能为力，亦有失望至极。
    窦世英突然就想到赵谷秋，想到曾经还会给他送东西的窦晗，可不知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赵谷秋失望自缢，窦晗失望再也不来，如今是否连窦昭也要对他失望？
    窦世英头痛欲裂，骤然出声打断了两人，“够了！”
    他心中本就对两个女儿愧疚万分，如今姐妹换嫁一事让他更是对不起窦昭。
    更何况窦昭和窦晗昏迷不醒，谁是受害人还不清楚吗！
    可现在，他的妻子和兄长还要害他的女儿！
    “先带昭姐儿和晗姐儿去医馆！”窦世英忍着头疼，脸色越发冷肃。
    “七弟！”窦世枢皱眉，“不要意气用事！”
    这两姐妹扎手得很，若是清醒着还不知要怎么闹，趁现在昏迷，刚好可以将一切事情抹平，保住窦家脸面！
    “我说，带她们去医馆！”窦世英直视窦世枢，“她们都是我的女儿，平白遭了祸，没道理还要忍气吞声！”
    他对不起赵谷秋，不能再对不起两个女儿。明明是欢喜的日子，却还是让她们遭了罪。
    “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是王氏教导不善，我亦有错。明日若是济宁侯府问起来，我身为父亲，自会去交代。”
    “现在，带我的女儿去医馆！”窦世枢瞪了丫鬟们一眼，“还不快去！”
    天大地大，他女儿命最大！
    素心芙蕖等人立马抱着两姐妹出了门。
    纪咏和宋墨看这情况，让窦世英放心，他们会一路护送姐妹俩去医馆，得了感谢后作揖离开，
    窦世英一如往常仰头看着兄长，那座一直高不可攀的山峰依旧伫立在他面前，浓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但这次他没有退缩，反而难得强硬。
    “她们三个都是我的女儿，是非对错皆有我来评定，就不劳五哥费心了，她们如何，我自有安排！”
    窦世英甩袖离开。
    王映雪瞥了眼窦世枢难看的脸色，跟上了窦世英。
    “老爷，明儿那边可怎么好啊？”
    “你还有脸问！”窦世英转头狠狠剜她一眼，“明儿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若不是你怂恿，她敢做换嫁一事？”
    “明儿的嫁妆和寿姑的嫁妆不能混为一谈，明天你就整理好给明儿送去。”
    “老爷……”
    ……
    宋墨和纪咏护送着两姐妹去医馆，几乎半个京城的人都看见了。
    “这下应该闹得够大了吧！”纪咏双手环胸，看着两姐妹被抱进医馆。
    “嗯。”宋墨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之前他对窦家的事只是听闻，如今亲眼见识一番，也知晓两姐妹为何要想方设法脱离窦家了。
    懦弱无能的父亲，心机毒辣的继母，敲骨吸髓的伯父。
    婚事是他们能拿捏姐妹俩唯一的把柄，也是她们唯一的不得已。
    窦昭的事还是要尽快，这样他和窦晗的事也能尽快。
    宋墨下定了决心，很快转身离去。
    纪咏看着宋墨逆流而上的背影，若有所思，“总感觉……不一样了。”
    他没多想，直接进了医馆，又为昏迷的两姐妹细细把了下脉。
    “你们两个，一个喜欢作践自己，一个愿意跟着姐姐作践自己。”
    “明明伤害别人不是更好？”
    纪咏伸手在窦晗枕上取了一缕发丝于手中把玩，动作亲昵又自然。
    “等你们醒了，我可要好好嘲笑你们。”
    下次可不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