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是真的有些崩溃。
恨意也是真的冲上了脑。
他不知道自家老爸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他有时候甚至觉得他就是故意这样的。
所以此时此刻，他真的是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
面对儿子那一连串咄咄逼人的质问，顾老三心中的怒火犹如火山喷发一般，噌噌地直往脑门冲去。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儿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曾经乖巧听话的孩子竟然会以如此恶劣的态度对待自己。
“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能这样对我！”
顾老三大声怒吼着，声音震耳欲聋。
他气得浑身发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那个小小的水池，满脸怒容地质问道，
“看看现在这天寒地冻的，你居然能下得了这般狠心，把我按进这冰冷刺骨的池水里。照此下去，将来你是不是还要拿刀直接捅死我啊！”
说实在话，其实有些时候，顾长安心里确实恨不得顾老三能够立刻死去。
他紧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如果你真的就这样一命呜呼了，说不定对于咱们全家而言，反倒是件天大的好事呢！”
听到这番绝情的话语，顾老三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了原地。
他瞠目结舌地盯着顾长安，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嘴里喃喃自语道：
“长安啊，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啊，难道你就如此痛恨我吗？”
“爸，这句话恰恰应该由我来问您吧！”顾长安毫不示弱地回击道。
只见他伸手用力一指自己脖子上悬挂着的那块工牌，然后逐字逐句、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心里清楚得很，在您眼中唯有顾氏最为重要，您心心念念想的都是要将顾氏给重新夺回来。”
顾长安面色凝重地说道：“说句真心实意的心里话吧，顾氏自始至终压根儿就跟咱们三房没啥关系啊！一直以来都是咱们在妄想着能够继承家业！”
说到此处，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道：“如今三房沦落到这般凄惨的境地，讲真的，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三姐弟从未有过半分责怪于您的心。”
回想起那段日子，他们三人打心眼儿里认为，父亲能走到今天这步着实不易。
况且这些年里，他始终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如今终于支撑不住了，倒也算是事出有因，可以理解。
于是乎，他们仨不仅体谅着父亲所面临的艰难困境和满心委屈，还不断地在母亲跟前替父亲美言几句，期望能促使父母二人之间的感情逐渐回暖如初。
然而，结果又如何呢？
只见顾长安愤愤不平地嚷道：“我身为男子，即便失去了眼下这份工作，难道还不能再另寻出路吗？”
“实在不行，我大可去送外卖或者卖力气讨生活呀！”
他越说越激动，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只要手脚勤快些，当今这个社会怎么可能会让人活活饿死呢！可是……她俩呢！？！”
“她们一个刚刚找到工作，一个眼看就要毕业！你这样隔三差五的去她们那边闹，她们在同事面前、在同学面前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难不成你也要她们在外头跑外卖过日子么！？”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曾经的她们可是顾家视若珍宝、呵护备至的千金大小姐啊！
可如今呢？
往昔所拥有的一切都已如过眼云烟般消逝无踪，这种巨大的落差对她们而言，无疑是沉重的打击和痛苦的折磨。
然而，就在此时，他竟然还不知收敛地如此肆意妄为！
“爸！”顾长安满脸怒容，眼中闪烁着失望与愤恨的火花，大声吼道：“有些时候，我真心认为您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楚得很！但您却偏偏要这般故意刁难我们！”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在您的观念里，似乎全世界的人都理所应当地围绕着您旋转，以您为中心！”
顾长安毫不留情地指责道，“但今天，我要明明白白地告诉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谁必须围着谁打转的道理！即便是您身为我们的父亲，也绝对不可以这样蛮不讲理！”
话到此处，只见顾长安猛地一把扯下身上穿着的外套，用力一甩，那件外套便如同一片落叶般轻飘飘地落在了顾老三的身上。
然后，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是最后一次了！倘若再有下次，您不仅会失去妻子，就连儿子也别想再留住！”
言罢，顾长安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去。
而呆立当场的顾老三，则愣愣地望着手中那件被儿子丢弃过来的外套，嘴唇嚅动了许久，却愣是没能吐出半个字来。
……
当天晚上，三太太的小公寓门口。
顾老三满脸懊悔与焦急之色，直直地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身体微微颤抖着，嘴里像连珠炮一般不停地说着话。
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老婆，我求求你，你开开门好不好？只要能见到你，就算让我做什么都行。”
说完这句话后，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但紧接着又继续道：
“我今天来也不是要你立刻就原谅我的过错，我只是实在忍不住想念，想要见你一面而已。”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平复一下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然而声音却依然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
“我知道我这段时间真的是做得太过分了，让你和咱们的孩子们都对我感到无比失望……”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痛苦地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之中。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郑重其事地承诺道：
“我向你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老婆，请相信我这一次好吗？”
尽管如此，那扇门依旧纹丝不动，仿佛将屋内屋外分隔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顾老三并没有放弃，仍然坚持不懈地恳求着：“老婆，你就行行好，把门打开吧，哪怕只让我看一眼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