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政殿正殿中。
景熙帝猛地站起身,“你说什么?!竟有人胆敢毒害玄璋?!”
他怒目圆睁,声音如惊雷般炸响,震得殿内伺候的众人,心头皆是狠狠一颤,身子也忍不住微微发抖。
李德海低着头,硬着头皮继续回禀,“回陛下,负责看守燕王府的羽林卫统领刚前来禀报,有人在小公子的糕点里下了毒……”
瑾侧妃误食了那有毒的糕点,小公子才得以逃过此劫……眼下,瑾侧妃的性命危在旦夕。”
景熙帝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他一把掀翻了面前的奏折,龙案上的御笔也随之“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岂有此理!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此恶毒之事!”
他双拳紧握,指节泛白,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恰似一头被激怒、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暴怒雄狮。
“朕定要将此人千刀万剐!”
景熙帝胸膛剧烈起伏,他厉声喝道:“李德海!”
“奴才在!”
李德海躬身应道,身子弯得如同虾米一般。
“速去太医院,传朕旨意,令那些擅长解毒的御医,即刻马不停蹄地前往燕王府,不得有丝毫延误!”
“带上好的解毒药材,你亲自带领御医赶赴燕王府。”
末了,景熙帝补充了句:“从内库拿上一颗灵犀九转丹,务必保住瑾侧妃性命!”
这宋氏是玄璋生母,若是就此殒命,玄璋将来知道后怕会怨他。
“奴才遵旨!”
李德海不敢耽搁,领命后拿上灵犀九转丹,一路小跑着出了立政殿,直奔太医院而去。
景熙帝转而又道:“来喜。”
“奴才在。”
来喜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躬身候命。
“那前来禀报之人现在何处?”
“回皇上,守卫燕王府的羽林卫统领魏大人和燕王府的曾典簿,此刻都在殿外候着呢。”
“让他们进来。”
“是。”
来喜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带着羽林卫统领和曾程进了立政殿。
羽林卫统领魏大人和曾程入宫之际,并未能避人耳目。故而燕王府瑾侧妃中毒、命悬一线的消息,便很快落入有心人耳中。
立政殿偏殿内,裴明延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中的玉佩,目光时不时朝一旁闭目养神的裴明绪瞥去。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怕打扰自家五哥,殿内气氛沉闷得紧。
这时,殿外传来巡逻侍卫的脚步声,伴随着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燕王府瑾侧妃中毒了,危在旦夕!”
“真的?假的?”
“消息千真万确,方才围着燕王府的羽林卫统领进宫求御医呢!”
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裴明延耳中。
他猛地抬头,目光急切地看向裴明绪。
只见裴明绪原本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遭雷击。
他霍然起身,便朝着殿外冲去。
“五哥!”裴明延惊呼出声,不假思索,猛地扑上前去,一把抱住裴明绪的双腿。
“没有父皇的旨意,你断断不能出去!”
裴明绪眼中闪过一丝焦急,语气冰冷,“松开!”
裴明延却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双手死死抱住裴明绪的双腿,坚决不肯放手。
“五哥,我绝不松!我觉着此事有诈,宫中侍卫巡逻,何时这般肆无忌惮地闲聊过?”他的语气中满是浓浓的怀疑。
裴明绪面色一冷,他又何尝未曾察觉到其中的蹊跷。
然而,他心中今日不知为何便分外不安,就如当年母妃病逝那日一般,总感觉有不好的事发生一般……
万一……万一月儿真的出事了……
他不敢去赌,亦不愿去赌。
裴明绪用力抽了抽腿,却发现被裴明延抱得纹丝不动。
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他不再犹豫。
使出一个巧劲,紧接着猛地用力,抬腿便将裴明延踹开。
“五哥!”裴明延痛呼一声,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裴明绪大步上前,拉开殿门。
守在门外的侍卫见状,立刻上前阻拦,恭敬说道:“燕王殿下,留步。”
裴明绪毫不犹豫,伸手如闪电般夺过侍卫腰间的佩刀,刀背重重地砍在侍卫肩上。
那侍卫闷哼一声,直直地倒在地上。
裴明绪头也不回,朝着立政殿外飞奔而去。
众侍卫见状,纷纷围拢上来,却又因顾忌身份,不敢真的上前阻拦。他们只能随着裴明绪的脚步,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朝着立政殿门口缓缓移动。
明延被挡在侍卫人墙之外,焦急万分,大声呼喊:“五哥!你回来!切莫冲动!”
眼见着裴明绪就要冲出立政殿,突然,一声怒喝仿若平地惊雷,在殿内轰然炸响。
“明绪!你在做什么?!”
“还不将燕王拿下!”
裴明绪身形一顿,却并未停下脚步。
“父皇!”裴明延挣扎着从侍卫的包围中挤出来,朝着景熙帝的方向跪下,“求您恕罪,五哥他只是听闻瑾侧妃中毒,一时失态……”
“拿下!”景熙帝厉声打断裴明延的话,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裴明绪的背影。
侍卫们这才不再顾忌裴明绪的身份,纷纷拔刀,朝着他围攻而去。
刀光剑影,寒气逼人。
裴明绪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明白,今日若不出宫,他怕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反手握刀,刀锋凛冽,如一头困兽,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鲜血飞溅,染红了殿前的青石砖。
“让开!”他低吼一声,声音嘶哑。
侍卫们被他不要命的打法震慑,一时竟不敢轻易上前。
“放肆!”景熙帝怒不可遏,他从未见过裴明绪如此失态,“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裴明绪充耳不闻,他只想尽快赶到她的身边。
就算拼着这燕王的爵位不要,他今日也要出宫!
他挥刀劈开挡在面前的侍卫,身形如鬼魅般,朝着殿外冲去。
“拦住他!”景熙帝怒吼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他不敢想象,若是宋氏真的出了事,裴明绪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侍卫们得令,纷纷挥刀上前。
刀光剑影间,裴明绪渐渐落入下风,身上很快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衫,但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奋力拼杀。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月儿,等我!
曾程心急如焚,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方才景熙帝正问询他瑾侧妃中毒之事,殿外便传来喧哗。
一个小太监匆忙进殿,颤声禀报,说燕王殿下闯出偏殿,正要往宫外去。
景熙帝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来,龙颜震怒。
曾程当时心头一沉,暗道不好。
他与娘娘商议了娘娘假装中毒后会出现的种种情况,以及应对之策,却唯独没有料到燕王殿下得知娘娘中毒后会如此冲动,竟不顾圣命,强闯宫门。
曾程看着眼前战况,顾不得假装中毒一计否会露出破绽,连忙快步朝着裴明绪奔去。
他知道,此刻唯有自己才能劝住殿下。
“殿下!殿下!您万万不可冲动啊!”曾程边跑边喊,声音中充满了焦急。
裴明绪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眼中只有疯狂的杀意,手中长刀舞得虎虎生风,招招致命。
侍卫们虽然人多势众,却被他宛如实质的杀意震慑,加之不敢下死手,一时之间竟难以近身。
“殿下!您冷静些!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恙的!”曾程高声喊道,试图唤回裴明绪的理智。
然而,裴明绪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依旧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朝着宫门的方向冲杀而去,却被挡回。
曾程心中焦急万分,他知道,若是再不阻止殿下,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府医景先生已经暂时吊住娘娘的性命,景先生说此毒似是赤杀,但府里缺少药材。”
“眼下,御医带药材去府里了,娘娘定能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