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的话语深深刺入芽衣的心。她想反驳，却拼凑不出一个词。
    因为她明白，凯文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她口中喊着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话语，可她自己内心也很清楚，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方式。
    否则她也不会来到此处，寻求世界蛇的帮助。
    凯文为芽衣指明了另一条道路，成为“蛇”的一员。下一个律者即将诞生，灾难将接踵而至。只要芽衣走在空之律者之前，消灭崩坏，捕获律者，那么她就无法再增涨力量，琪亚娜也能平安无事。
    只有离开琪亚娜，芽衣才能真正保护她。直到圣痕计划完成，她们就能回归人类。
    不仅仅是芽衣，无论是温子叶还是直播间里的玩家们，没有一个人能够反驳凯文的话。毫无疑问，如果是琪亚娜，绝对会按凯文说的那样做。
    哪怕牺牲自己。
    玩家们已经想不出来用什么词能够去形容这个剧情了，字里行间透露而出的只有一个字。
    刀。
    芽衣显然要加入世界蛇了。两人好不容易久别重逢，然而甚至没有超过一天，就要再度分离。
    温子叶捏紧拳头左顾右盼，“这个死人还不回来，洗个盘子要这么久？”
    【大小姐挥拳，无法选中！】
    【他肯定是跑了，现在说不定在直播间里窥屏也指不定！】
    【刚重逢就分别，都是为了拯救，好刀】
    【互相救赎，这怎么就不是糖了，吃！都给我吃！】
    【我记得芽衣律者核心不是天生的吧？怎么就是被选中的律者了？】
    【米哈悠选中的，这不比崩坏选中的更有含金量？】
    然而，就在芽衣和凯文交谈之际，一声轰鸣响彻云霄，一道光柱连接天地。天空在光芒中破碎，像玻璃一样洒落。
    芽衣惊愕无比。
    “门已开启。不久之后，虚数之树将在这座城市当中显现。”
    凯文做出解释。他告诉芽衣，崩坏能将在地脉中涌出，只要吸收了这些崩坏能，她就能重新成为雷之律者。
    选择权在雷电芽衣，是否相信他。他不需要说服她，因为她相信芽衣比他更加清楚。
    琪亚娜的理想能拯救这个世界，但拯救不了她自己。
    芽衣的眼前出现了许多量子之影，凯文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转身离去。
    温子叶操控着芽衣和量子之影战斗，玩家们在直播间里看着她那伤害吃满的操作，无力吐槽的同时聊起剧情。
    他们似乎有些猜测芽衣和琪亚娜打起来的原因了。
    琪亚娜在天穹市知道世界蛇犯下的罪行，她是绝对不可能让芽衣加入世界蛇的。而为了琪亚娜，芽衣又答应了凯文。
    这或许就是二人大打出手的原因。
    但玩家们有一点想不通，那就是谈不通归谈不通，芽衣你那么使劲干啥？他们可不认为前瞻里芽衣那一刀是过家家。
    这一点就很难评。
    玩家们现在心情就很复杂。对于世界蛇这个组织吧，他们也很难评。如果说没看过前文明漫画，他们或许会觉得这个组织不是个特别好的东西。
    为了战胜崩坏，不择手段就有些过分。
    但因为有前文明漫画的滤镜在这里，他们只觉得难评。他是前文明留下的余荫，可为了战胜崩坏，无论是自身还是现文明，它通通都可以牺牲。
    【芽衣真的要和琪亚娜打一架吗？呜呜呜】
    【凯文赢麻了，组织不仅增加一大战力，人还长得像梅，可以养养眼，关键伙食还改善了】
    【出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的第一美人——雷电芽衣是也！】
    【我想想，世界蛇好像都是用的外号，渡鸦，胡狼，灰蛇……那到时候芽衣会不会也有？我看芽衣也有一条龙，外号会不会叫雷龙？】
    【这也太阳刚了，我觉得赤龙或者红龙就不错】
    【emmm，有一说一，芽衣能和世界蛇里的人合的来吗？灰蛇一个带恶人，胡狼还伤害过琪亚娜，渡鸦也没少动手】
    【不会被压榨变成工具人吧？】
    季鹤归有些难评，怎么说呢，工具人算不上，但是芽衣确确实实变成了芽1。
    反而倒是琪亚娜从一开始的骑芽娜，后来在芽衣面前变得越来越受……
    攻受之势异也。
    不仅如此，在爱莉希雅登场后更是贡献了诸多名场面。什么芽衣在世界蛇，琪亚娜在逆熵。
    游戏中，芽衣在与量子之影缠斗时，大楼剧烈震颤，狂风宣泄席卷，她惊愕的发现淹没城市的海水在不断下降。
    她震惊地发现并不是海水下降，而是整个城市在上升。爆炸的轰鸣和塌陷的巨响充斥着整个世界，惊雷撕裂城市的上空。
    城市破碎的玻璃碎片倒着向高空攀升，就如同凯文所说，虚数之树将在这座城市显现，那些破碎的镜片上倒映出大千世界，但都是虚幻的剪影难以看清。
    而在太平洋上空，休伯利安正在赶来，久违了不知道几个版本的德丽莎终于是再一次出现在了玩家们的眼前。
    只不过就在她们即将抵达时，伴随长空市的异常情况，他们也遭遇了量子之影的袭击。
    休伯利安上的女武神们全线出击，布洛妮娅等人兵分几路，而夹板上则是由德丽莎亲自前往。
    破败的长空市中，凯文屹立在废墟当中，整座城市都在震颤，坍塌，但他纹丝不动，渊渟岳峙。
    青黑色的风衣作战服在狂风中翻涌，他仰面凝望着那犹如镜片一般破碎的天空，白发散乱，冰冷空洞的眼神中似乎有难得的情绪色彩。
    “我记得很清楚……”
    “那一晚，我偶然走到窗边，抬头看向星空。”
    “我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不是我在仰望星空，而是星空在俯视我。”
    一道玩家们有些陌生的声音缓缓响起，音色有些与芽衣相似。
    “浩瀚的银河下，我那么渺小，人类那么渺小。周围的一切都在那个瞬间变得微不足道。”
    “当时，我立刻产生了一种想法——我相信，天空中的每一颗星星，都是我们的敌人。”
    凯文仰望那破碎的天空，量子之影在肆虐，他却缓缓闭上了眼睛。
    漆黑的画面亮起，是黄昏下的天台，有白鸽停留，夕阳洒落长椅，有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
    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所有人瞬间泪目。仅仅只是一幅画面，但此刻他们只想哭。
    两人都还身穿千羽学园校服，白发的少女青涩而稚嫩，憨厚地挠着后脑勺。
    “……每一颗星星，都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