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人大概都知道,娄晓娥的父母被关进看守所,上面已经开始对资本家的清算。
张少武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娄晓娥让进倒座房里,二大爷家的俩儿子,已经开始带着红袖箍,上蹿下跳了。
“少武,我只能求你了。”娄晓娥刚踩进屋子,浑身发软,差点瘫在地上。
张少武紧紧的抱着她,凑在娄晓娥的耳边低声说道:“晓娥姐,只要是你的事儿,我上刀山下火海,肯定给您办了。”
娄晓娥啜泣了一小会儿,便开口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十年那股子风,毫无意外的刮起来。
这几年,张少武已经升为轧钢厂保卫处的副处长,再加上东城区外三分局局长张岳,一直想将张少武挖进三分局当警察。
也就在六六年的四月,没有任何意外,副厂长李怀德与厂长杨为民打擂台,这杨为民已经开始在轧钢厂的门口,扫大街了。
如果,以张少武的人脉关系来说,拼了命倒是能让杨为民坐在厂长的位置上,稳稳当当。
可张少武并没改变历史的走向,他打心眼里,是真不喜欢杨为民,这样只会逢迎拍马的人。
不管怎么着,副厂长李怀德还算是一个不画大饼的领导,再加上李怀德岳父,在四九城的工业部里,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李怀德“打赢”杨为民,顺理成章,也水到渠成。
张少武在前世商海沉浮十几年,他就知道一件事,别人的屁股别人擦,不要多管闲事儿。
就拿李怀德与刘岚之间的那点破事儿,但凡有点正义感的“穿越者”,都会坏了人家的好事儿。
有一说一,李怀德是馋刘岚的身子,而刘岚的日子可也好起来了。
你可以说李怀德很缺德,但是不能说人家抠搜。
此时,以张少武在四九城的社会人脉,用不着去找大领导,都能将娄晓娥的父母捞出来。
“晓娥姐,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张少武嘴角带笑,故作轻松。
“你现在跟我去东城区看守所,我现在就把娄伯俩人,给带出来。”
“说来也巧,我还真有个兄弟,在看守所里当警察。”
娄晓娥听他这么一说,神情倒是松快不少,“少武,你说让我怎么谢你好。”
张少武轻轻的又将她搂在怀里,“晓娥姐,你对我可够好了。”
“我是真把你当亲姐姐来看,咱俩就甭说客气话了。”
娄晓娥心里惦记自己父母,这要在平时,她绝对会“以身相许”的报答报答。
可现如今,别说她没心情,就算是张少武也没心情。
俩人从倒座房出来,又看见许大茂不屑的瞥了娄晓娥一眼,最后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张少武心里猜到许大茂要使坏儿,可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许大茂也知道他的分量,也没在院里,多说狠话。
“晓娥姐,你就甭骑自行车了,我载着你。”张少武推着自行车,放在门口。
娄晓娥抬起屁股,坐在车后座上,紧紧的搂着张少武的腰,街面上的风刮在俩人的脸上。
她在胡同口,又看见很多醒目的标语,娄晓娥心里再次忐忑起来。
这一场清洗,不止是针对以前的资本家,还有富农,以及农村公社的地主。
标语是红色的,血也是红色的。
张少武蹬着自行车,用了半个点,到了东城看守所的门口,他叮嘱娄晓娥不用进去。
那娄晓娥站在看守所,大铁门的外面,眼神一直落在门口。
张少武一进看守所,拿出工作证,又找了自己的熟人,用了不到十分钟,见到娄父娄母。
这一阵风,也就是刚刮起来,以张少武的身份地位,保释俩人,毫不费力。
再加上,张少武在东城的“社会地位”,没人敢轻视。
谁不知道,外三分局的局长张岳,对张少武都尊为忘年交。
娄晓娥看着自己的父母,从看守所出来,眼里激动的飚出泪花。
“爸,妈。”
娄父顾不上煽情,心有余悸的拽着娄晓娥的胳膊说道:“走走走。”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等几人上了街面,娄父对张少武抱拳鞠躬,表示了感谢。
张少武脸上堆笑,甭让娄父客气。
娄父长叹一口气,又将眼神巡弋在大街小巷的标语上,最后却没再多说一句话。
他在张少武的面前,并没表现的太过于沮丧,而是又叮嘱娄晓娥,让她今晚回家。
等娄父娄母走了之后,张少武推着自行车,陪着娄晓娥走在街头,权当是散步。
“少武,我心里空落落的。”
“我总感觉,自己胸口就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张少武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脸上还是很灿烂的笑道。
“晓娥姐,用不着担心以后的事儿。”
“不管怎么着,我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娄晓娥心中感动,趁着旁人不注意,亲了一口张少武的脸颊。
俩人刚走到院子,就见许大茂戴着红袖箍,晃晃荡荡的走到跟前。
“张副处长,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年景,少跟资本家的女儿,走的太近。”
“我可告诉你,跟资本家走的太近,没好处。”
“我现在,已经被李主任任命为纠察队大队长,以后说不定也会往上升。”
啪!
张少武给了许大茂一巴掌,硬是将他扇退几步,“许大茂,再怎么着,晓娥姐是你的爱人。”
“你说这种屁话,真他妈欠揍。”
许大茂捂着被扇肿的左脸,他知道自己胳膊拗不过大腿儿。
后面跟着二大爷家的俩儿子,似乎是许大茂的小跟班,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丝的声儿。
“娄晓娥,你等着····你等着。”许大茂从地上爬起来,刚想窜出去,却被张少武补了一脚。
等许大茂站在门口,又回望着张少武,嘚瑟的喊道。
“张少武···你是保卫处副处长,可你不是轧钢厂最大的官。”
“我告诉你,娄晓娥你保不住。”
他说完,撒丫子就尥出门外,这让娄晓娥又心惊肉跳起来。
此时,院里人的眼神,也都放在娄晓娥的身上。
张少武猛地扬起嗓门,“娄晓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大伙都清楚。”
“他许大茂要是不仁,我可就不义了。”
这句话是提醒,也是警告。
他的意思很明显,我的手段超乎你们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