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润又道:“派个人去青松院打探下消息,看王妃如今身子如何。”
如今王府能和谢润商讨一二的,也就王妃了。
谢润甚至不敢直接让人去报信。
生怕惊扰了王妃,平白担上一个罪过。
金元侍卫率先来到春山院。
谢润让人把屋子里的烛火都点上,开门见山问道:“来的路上,应该有小厮和金侍卫提了?”
金元满脸严肃,“属下也觉得事情不对。”
“皇城禁卫军由陛下直接领导,若无陛下命令,怎么能随意行动?”
“如今陛下还在病中,王爷又远在羌吴,怕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谢润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金侍卫可知道皇城禁卫军首领陆通是谁的人?”
大家都知道禁卫军是皇帝的亲信。
但谢润此时问出这句话,分明就是在问皇城禁卫军到底站队谁?!
金元面露犹豫,“这样的事情,属下也不太清楚。”
他见谢润脸上露出失望,连忙道:“但属下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王爷的人!”
只要名义上是皇帝掌管的,景王都不会去伸手触碰。
谢润垂眸,“如今能争的,就剩下卫王、安王,左不过是这两位的人了。”
“金侍卫,劳烦你带着前院护卫守住王府的大门。”
“今夜王府上下的安危,都寄托在您身上。”
金元也知道事情的严重,连忙拱手行礼,“属下定不敢让谢侧妃失望!”
打探消息的人再次来报,“已经宵禁了,可街上不只有皇城禁卫军的行踪,还有另一支队伍。”
“因天黑隔得远,属下没看清是谁领的队伍,只隐约看见往皇城去了。”
“糟了!”谢润顿时站起身。
连金元都变了脸,“有人要再行肃王逆举?!”
恰在此时,有丫鬟急匆匆来报,“主子,不好了!”
众人看去,就听到谢润厉声问道:“青松院怎么了?!”
这个丫头,正是她派去青松院打探消息的人。
来人面色慌张,“主子,王妃见红了……府医试了针,依旧止不住血。”
“怕是要去请太医!”
“奴婢只在青松院正院站了会,隐约听见王妃的叫声,似几位痛苦难忍……”
丫鬟不敢犯忌讳,否则就要说出王妃这一胎怕是难保的消息。
电光火石间,谢润的思绪已然明朗。
她从怀里掏出令牌,“金元!”
金元见到令牌,立马行礼,“属下在!”
他心中惊愕,十分意外景王竟然会把令牌交给谢侧妃。
谢润:“今晚你只有两桩任务。一桩是派人守住景王府的大门,谁敢闯,杀无赦!”
“另一桩事,去帮我带个人回来!”
金元眼底微微惊讶,却还是恭敬问道:“不知是谁?”
谢润:“京城江南坊小云巷的女主人谢姜。”
“如今外面生了乱,府中王妃不适,去请太医已经来不及了。”
“谢姜医术高超,小云巷距离王府不算远,你快去把人带来!”
金元并不知道谢润和谢姜的关系,只听了谢润的话,知道谢姜的重要性,即刻下去安排人。
当然,谢润也不敢把风险全都落在谢姜头上。
还是派了小厮去附近太医家中找人。
谢润又让淡桃和小纾叮嘱各个院的人,今晚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出院门一步。
安排好一切,谢润准备去看王妃。
想了想,她忽然道:“给陶陶穿上衣服,一起抱着走。”
伺候的人有些惊讶,却也不敢说话,只按照吩咐做事。
谢润不放心任何人。
只有把陶陶带在她身边,时时刻刻看着,她才能安心。
谢润走到青松院门口,明显察觉到丫鬟们的神色不对。
她加快脚步,走到正房门口。
听霜姑娘在门口迎她,满脸焦急,“谢侧妃,您可来了。”
“太医呢?太医请来了吗?”
谢润:“已经派人去请了。”
她也没和一个丫头解释,如今外面生乱,皇宫怕有变动,根本请不来太医。
谢润问道:“王妃情况如何了?”
听霜眼泪刷的一下掉落,“谢侧妃先去进去看看吧!”
她正要扶着谢润的手进去,瞥到一旁被抱着的陶陶,眼泪都忘了流了。
“谢侧妃怎么把五公子带来了?”
谢润淡然道:“先进去吧。”
“劳烦听霜姑娘带着陶陶去和二小姐一起休息。”
虽说王妃怀孕后一直不大好,但她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说什么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管其他孩子。
这段时日,二小姐一直都住在正院的耳房,由王妃身边的人照看。
时间紧迫,听霜没问太多,只道:“奴婢立马去安排。”
谢润让紫湖抱着陶陶去耳房,她带着人直接进了后面的寝房。
才进去,就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
这段时日经常进出江宝宝的琴房,谢润对这个味道已经十分熟悉。
一进去,府医还坐在一侧替王妃施针。
谢润站在一侧看了眼,王妃的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绣纹精致华美的被褥盖在她身上,遮掩了起伏不明显的小腹。
谢润走近,低声道:“今夜宫中怕是有变故,不但皇城禁卫军夜行,还有人看到其他军队。”
“妾身怕请不来太医,故而命人去请妾身姐姐谢姜。”
谢姜的名声已经打出京城。
只是落在权贵眼里,终究不如宫里有资历的老太医靠谱。
一旁的李妈妈听了,面色已然有了变化,只是顾及王妃,才没开口询问。
王妃虽然虚弱,精神状态不好,但好歹神智是清醒的,“谢侧妃的心意,我知晓。”
“谢神医之名,京城上下俱有耳闻。”
“若能逃过一难,我必当重谢!”
“若不能……是我命该如此,怪不得任何人。”
说完这句话,王妃瞥了眼李妈妈和听荷,“你们记住我的话了。”
李妈妈和听荷等人应声:“奴婢谨记。”
王妃是个聪明人,也正是因此,才清楚谢润这个平日什么事都不肯掺和的人,今晚拉着自己亲姐姐来为她救治,是冒着多大的险。
不管如何,这份恩情,王妃得承!
谢润问府医,“依你之见,王妃情况如何?”
“莫要隐瞒!”
府医苦笑道:“属下医术不精,若按照属下的见识,王妃……这一胎不能保了。”
“便是今日无碍,待胎儿越来越大,如今日这般下红不止之症只会愈演愈烈。”
“胎儿月份越大,王妃就越危险。”
“此事,想必太医也和王妃说过……”
谢润心下一沉,望向王妃,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道:“等谢神医来时,再做决定吧。”
王妃看了谢润一眼,眼底含着几分感激。
谢润看懂,王妃还是想保这一胎。
谢润忽然觉得舌尖有些苦涩。
生个孩子,就这么重要吗?
到底是王妃喜欢腹中孩子,还是身为王妃,她不能没有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