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一人立于山顶,一人坐于山腰,
作者:卷帘惊月色   风雨成画最新章节     
    在山顶静坐了整整一夜的向晚舟,此刻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来自山间的寒霜,那股寒冷透过衣物,直抵骨髓。她缓缓站起身来,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又一步地踏上了下山的路途。
    与此同时,在山洞里同样度过漫长黑夜的江预,也准备离开。当他行至一处蜿蜒曲折的拐角时,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毫无征兆地闯入了他的眼帘。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向晚舟也察觉到了江预的存在,她猛地刹住脚步,惊愕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落在江预身上。
    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刹那间,时间似乎都凝固了。江预的眼眸中饱含着无尽的委屈,宛如受伤的小兽一般惹人怜爱;然而,其中又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娇之气,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不甘与倔强。而向晚舟的眼神则充满了深深的愧疚之意,但在那愧疚之下,竟还隐藏着一丝令人心寒的凉意。
    此时的江预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他无法接受向晚舟对自己如此冷漠的态度。于是乎,他猛然转过身去,背对着向晚舟,似乎多看一眼都会令他心碎成千万片。然而,向晚舟却没有丝毫留恋和迟疑,她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径直向着大路的方向快步走去。
    走出去十几步远之后,江预的心里其实一直期盼着能听到向晚舟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哪怕只是轻轻的一句叫唤,也足以抚慰他那颗受伤的心。
    可当他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向后方时,所看到的却是向晚舟那决然离去的背影以及坚定有力、毫不拖泥带水的步伐。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江预的双眼,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个曾经无比亲密如今却形同陌路的人渐行渐远……
    小动情的人,注定是输家。江预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只见他身形如电般迅速转身,同时双手敏捷地解开自己身上衣带。衣带在空中飞舞,仿佛灵动的蛇一般。
    他脚下生风,大步流星地朝着晚舟所在之处疾驰而去,眨眼间便堵在了晚舟身前,宛如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牢牢堵住了晚舟前行的道路。
    紧接着,江预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刚刚脱下的衣服轻柔地披在了晚舟的身躯之上。
    然而,向晚舟并不甘心就此被困住,她灵活地向左一闪,试图从江预的左侧突围而出。
    可江预反应极快,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他猛地伸出左手,稳稳地挡住了向晚舟的去路。
    向晚舟见状,并未气馁,身子一转,又向着江预的右侧冲去。但江预早有防备,右手如同闪电般探出,再次成功地拦住了向晚舟。
    此时,江预紧紧盯着眼前的向晚舟,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宠溺,轻声问道:“昨天你那般责骂于我,我都未曾动怒,难道如今你仍在气头上不成?”
    听到这话,向晚舟缓缓抬起眼眸,与江预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她的嘴唇轻轻颤动着,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口中艰难地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江预听闻此言,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他强忍着不让泪水夺眶而出,直到感觉那即将滚落的泪珠已重新倒流回眼眶之中,这才带着几分委屈开口道:“我知晓你定是故意这般对我的,可我实在不愿成为那鳏夫。奈何命运弄人,竟如此作弄于我,叫我如何是好?”
    向晚舟静静地听完江预所言,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缓缓说道:“江预,其实我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而是个心狠手辣、恶毒无比之人。只不过,一直以来你都未能察觉到罢了。”
    江预目光焦灼地凝视着眼前的向晚舟,只见她那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竟毫无血色,宛如一张白纸般苍白,而身躯更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敏锐如江预,瞬间察觉到了向晚舟的异样,心中不禁一紧,连忙伸出右手轻轻触摸向晚舟的额头。这一触碰之下,只觉一股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他的手指灼伤一般。
    “你昨晚是不是在山顶待了一夜?”江预眉头紧皱,满脸关切地问道。然而,向晚舟却仿若未闻,只是默默地低垂着头颅,似乎连抬头回应的力气都已丧失殆尽。
    她只觉得头昏脑涨得厉害,天旋地转间,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尽管如此,她仍咬紧牙关,竭尽全力地支撑着自己那绵软无力、几近虚脱的躯体,不让自己就此倒下。
    望着向晚舟那凌乱不堪的发丝,江预心头一阵刺痛,又是气恼又是心疼。他再也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上前,猛地张开双臂,小心翼翼地将向晚舟紧紧拥入怀中,而后稳稳当当地将她抱起,放置在了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背之上。
    紧接着,江预身形一闪,轻盈地跃上了马背,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驱使着胯下的黑马疾驰而去。
    一路风驰电掣,不多时,那匹名叫黑聪的骏马便驮着江预与向晚舟来到了江府门前。江预抱着向晚舟匆匆下马,大步流星地直奔菊苑而去。
    进入房间后,江预动作轻柔地将向晚舟安放在床榻之上,并细心地替她盖上了柔软温暖的锦被。安置妥当之后,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便急匆匆地朝着厨房奔去。
    厨房里,正在忙碌的曾嫂见江预神色慌张地闯进来,不由得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开口询问,江预已然焦急地说道:“曾嫂,快!赶紧熬一碗姜汤来。”说罢,便站在一旁,心急如焚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曾嫂便手脚麻利地熬好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她小心翼翼地将碗端出厨房,送到了菊苑。江预接过姜汤,快步走到床边坐下。他先是用汤匙舀起一小勺姜汤,轻轻地吹了吹气,然后才慢慢地送进向晚舟的口中。就这样一勺接着一勺,直到整碗姜汤都被向晚舟喝下肚,江预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自始至终,江预都静静地守候在向晚舟身旁,未曾挪动半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向晚舟那张憔悴的面容,眼中满是担忧与疼惜之色,生怕稍有疏忽,向晚舟会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在京郊宣王爷那座奢华无比的园林之中,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了向晚晴的房内。她悠悠转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缓缓地从柔软舒适的床榻上起身。
    向晚晴轻轻地推开房门,清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不禁深吸一口气,而后舒展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原来是郭赟正朝着这边走来。只见他来到向晚晴面前后,微微躬身,态度极其恭敬地开口道:“晚晴小姐,请移步前往用早食。”
    向晚晴微微一笑,优雅地福了一下身子作为回应,轻声说道:“有劳郭大人了。”语罢,她莲步轻移,跟随着郭赟一同向着饭堂走去。
    当他们走进饭堂时,发现宣王爷已然端坐其中。见向晚晴到来,宣王爷面带微笑,关切地问道:“昨晚休息得可好?”
    向晚晴赶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过一礼,随后巧笑嫣然地回答道:“多谢王爷关怀,小女子昨夜睡得甚是安稳。您也并未把我给‘吃掉’呢!”说罢,她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旋即又规矩地站立一旁。
    宣王看着眼前这个既活泼灵动又知书达理的小姑娘,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喜爱之情,连忙笑着挥手示意道:“快快入座吧,莫要再耽搁了,否则这饭菜可要凉透啦!”
    听到这话,向晚晴这才小心翼翼地在桌旁落座。她举止端庄,动作轻柔而不失优雅,开始享用起美味的早餐来。
    然而,尽管这餐点精致可口,但向晚晴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远方——离家如此之久,家中的刘妈定然担忧不已。于是,待她匆匆用过早食之后,便站起身来,再次向宣王爷施礼辞别。
    宣王亲自派遣郭赟护送向晚晴回家。向晚晴原本已经登上了马车,但不知为何,她突然轻盈地一跃而下,像一只活泼的小鹿般迅速跑到宣王跟前。
    只见她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请问公子您尊姓大名呀?”宣王稍作思考后回答道:“在下名叫崔十五。”
    听到这个名字,向晚晴脸上绽放出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笑眯眯地说:“好嘞,小女子记住啦!多谢公子今日的盛情款待!”言罢,她又如一阵风似的转身跑回马车旁边,动作敏捷地跃上了车。
    郭赟见状,赶忙挥动马鞭,驱赶着马车缓缓前行。随着车轮滚动,马车逐渐远去,只留下一道烟尘在空中弥漫。而宣王则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那辆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马车,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先是微微翘起,接着越扬越高,口中喃喃自语道:“哎呀呀,这位姑娘可真是有趣得紧呢,实在是太有意思啦!”
    与此同时,在喆山书院内,学子们也陆陆续续返回了书院。朱骉急匆匆地踏进院门,目光急切地四处搜寻着向晚晴的身影。然而,找遍了整个书院都未能发现她的踪迹,这让朱骉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担忧之情。他暗自思忖,如果向晚晴不幸落入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手中,那么她这一生恐怕就要被毁了啊。
    与朱骉不同的是,江月和江澈两兄妹此刻却是一脸的无精打采。原来,他们的母亲做出了那般狠毒之事,可大哥非但没有怪罪他们,反而允许他们继续在此求学,并未对他们加以刁难。这份宽容和大度令他们深感愧疚,以至于心情沉重
    可江澈愧疚归愧疚,但是他心里还放不下向晚舟。他原以为只要远离向晚舟,自己对她的情感就会慢慢变淡。可是一旦再见到向晚舟,那心里起伏的情绪就让他难以自控。这令他痛苦至极,不知何时才能将向晚舟从他心里割舍掉。
    这次杨慧中休沐完回到喆山,张勇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觉得杨慧中变了,眼里已经不只有他了,还多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他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想法,难道自己喜欢上了这个丫头片子。
    江游和顾理还是往常一样,什么变化也没有,不过变化最大的是沈令嘉。她见到江月、杨慧中她们时还是大大咧咧的样子。可是当她看见顾理时,她却小心翼翼,带着一些娇羞。
    这着实让顾理喜不自禁,毕竟在他心中深知,大大咧咧往往象征着真挚深厚的友情,而小心翼翼则暗示着那份朦胧羞涩的男女之情。
    实际上,就在这几日里,沈令嘉也曾静下心来细细思量过与顾理之间的关系和种种细节。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她不得不承认,顾理这个人确实有着许多令人称道之处。
    首先,顾理才华横溢,学识渊博,举手投足间尽显彬彬有礼之态;其次,身为家中独子,自然备受宠爱;再者,他身手不凡,拳脚功夫相当出色。
    综合来看,这些优点倒是颇为符合沈令嘉对于未来夫君的期许标准。当然啦,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顾理的性子略显沉闷,但这一点小小的瑕疵相较于其他诸多闪光点而言,并不能成为阻碍两人进一步发展的绊脚石。
    然而,要说真正打动沈令嘉内心深处的关键因素,还是在于顾理那位与众不同的母亲。原来,顾理的母亲年轻时亦是一位不爱红妆偏爱武装之人,性格爽朗大方,雷厉风行。
    像沈令嘉这般性情洒脱不羁、不擅女红、性子不够恭顺柔顺,且举止豪迈奔放,从不肯终日围绕在丈夫身边唯命是从的女子,寻常人家的婆婆恐怕很难看得顺眼。但正因为顾理的母亲自身就有着相似的经历和个性,所以她能够理解并欣赏沈令嘉这种独特的气质和行事风格。
    犹记得当初沈令嘉即将启程回京之时,其母方飞鹤曾语重心长地告诫道:“以你这般特立独行的性子啊,怕是唯有顾理的母亲能真心喜爱于你。即便你对顾理这个男子本身并无太多特殊情感,但倘若有幸嫁到顾家,有如此开明豁达的婆婆在,日后的生活定然会顺遂如意,幸福美满。”
    这番话犹如一记重锤敲在了沈令嘉的心坎上,使得她开始重新审视起这段感情以及与之相关的一切。
    受重伤的侯植现在还躺在家中,他痛苦的躺在床上,他发誓,等自己好了,一定要让朱骉和向晚晴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