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血魔尊仿若未见,抬脚将卢玉关的四肢踢至一旁,血手轻轻一抹,便将沾染的鲜血拭净殆尽。
他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神情,“这便是忤逆本尊的下场,可惜了,这身皮囊,本来还算不错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也挺好看。”
残肢被踢到白铮面前。
血肉模糊的肢体,白骨森森露出,每一块血肉都扎在白铮的心头。
白铮的双眼瞬间瞪大,眼眸中尽是无尽悲恸,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的嘴唇剧烈颤抖,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儿啊!!!——”
声音穿破云霄,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似泛起了涟漪。
儿子惨遭魔修毒手,作为父亲,却只能在一旁,眼睁睁望着他被四分五裂。
白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颤抖着伸向那残肢,却又在触碰到的瞬间,如遭电击般猛地缩回。
仿佛那已不再是儿子身体的一部分,而是烧红的炭火,会将他仅存的理智焚毁。
白铮的十指痉挛地抠进泥土里,指节泛白,额上青筋暴起,汗水如雨直下,混着满脸的泪水淌落,在脚下的土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老夫磊落一生,为何!?为何要这般对我儿!”他仰头望天,干裂的嘴唇被咬出血来,殷红的血顺着下巴滴落,洇红了衣领。
他白铮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一是芦花,二便是卢玉关。
卢玉关刚回到白府的那天,他以为一切都来得及弥补,一切都是老天给他的机会。
可谁曾想,三月不到,又再次让他体会到,那肝肠寸断的痛感。
“爹……”
白铭早已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白霄伤痕累累,昏迷被绑,卢玉关四肢被扯断,如今在魔修手中生死未卜。
明明是京都最被人看好的白家,怎就落入这般田地?
“这不对……这不对……”
白铭面容扭曲,九皇子李重九的下场,已让他失神落魄,眼前这一幕更是雪上加霜,令他放弃了思考。
倘若不来南洲,他仍旧是那个在京都潇洒的白家二少爷。
他还能趾高气昂地向别人说,自己的父亲是当朝尚书。
他还能,对着一众同窗,向他们吹嘘,自己的大哥和三弟,是何等的人中龙凤,天之骄子。
可如今。
一切都化成了虚无。
李重林目眦欲裂,眼中盈满怒火,他拼尽全力挣扎,哪怕头皮被地面磨破,鲜血汩汩渗出,也大声嘶吼道:“魔头,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为玉关报仇!”
可他的挣扎,在这股威压之下,不过是蚍蜉撼树,只能徒增几分悲凉。
赵子墨望着卢玉关的模样,心如刀绞,他微微抬头,想要挣脱束缚,可脖颈愈是往上抬,斧刃便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玉关!……”
血水淌过赵子墨刚毅的脸庞,滴落在地,洇出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万血魔尊听着他们的悲号,却愈发畅快地大笑起来,笑声如夜枭啼哭,回荡在阴森的大殿。
“哭吧,叫吧……等会儿可就什么都叫不出来了。”
他在这血腥之地闲庭信步,每一步落下,都似踩在众人破碎的心上。
赤琉璃芳心大悦,“尊上,是时候启动血祭法阵了。”
万血魔尊微微挑眉道:“你倒是比本尊记得清楚。”
赤琉璃颤抖着跪地说:“奴家已经忍不住看到尊上统治东玄大陆的情景了!”
“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万血魔尊挥挥手说,“你们,去把他们丢进血池,待本尊解决掉玄玉宗的援兵,就启动法阵。”
“是,尊上!”赤琉璃喜悦地开口,眼神瞟到万血魔尊的手上,“尊上,这小子也要丢进血池中吗?”
万血魔尊微微皱眉,“虽说是炉鼎,可仍是有几分蹊跷,你将此子扔到单独的池子,之后再做定夺。”
“谢尊上!”
她和泪女命令着鬼尸群,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扛起,朝殿后深处走去。
“小帅哥,终于让本座逮住你了。”赤琉璃抱着被削成人棍的卢玉关,近距离望着他的眉眼。
卢玉关痛得失去知觉,早已陷入昏迷。
“真是可惜,要是你早些答应做我的男宠,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赤琉璃笑道。
“他……我要……杀。”泪女冷不丁地说道。
赤琉璃撇撇嘴道:“他可是尊上的猎物,可不能由你随意处置。”
泪女冷眼相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小心我报告尊上。”
“那又如何?老娘可是第一个发现这尊炉鼎的人,”赤琉璃娇嗔道,“不过是在丢入血池前,轻轻啜口精血尝尝,犯不着打报告吧?”
泪女没有说话。
“得得得,等下把其他人丢进大池子里,咱们一块儿去处理这小子。”赤琉璃努努嘴道。
“你……什么意思?”泪女问道。
“呆榆木头!”赤琉璃骂道,“你一口,我一口,反正这小子一直在淌血,我们喝两口而已,尊上不会发现的。”
泪女沉默片刻,终于点点头。
一行人来到殿后的血池旁,咕嘟冒泡的池子里,有一尊直挺挺的血人处在中央,其余还有三人围在他旁边。
“九……皇子?”黎玥失声道。
白铭苍白着脸说道:“没错,还有其他人,都被魔修一并塞了进去。”
若是卢玉关还清醒着,定能认出,周围的三人,正是蒜蓉酱、蘑菇汤和泡菜鱼。
“好好的年纪,却要遭受这等苦痛!”黎玥揪心道。
白铮颤抖着嘴唇道:“既如此,为何唯有你活下来?”
“爹?”
白铭瞪大眼睛。
“九皇子殿下既已身死,其余人也未曾活命,为何偏偏只有你活着?”白铮面无表情道。
白铭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这样同他说话。
“白大人!”黎玥沉声喝道。
“我……我不知道。”白铭喃喃道。
“白府没有贪生怕死之人,你这般懦弱,都是你娘惯的!”白铮凶道。
“我不是,我没有!”白铭喊道。
“你就是。”
“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