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我很穷的
作者:繁谋仁   随风遗留最新章节     
    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可疑人等。
    周延摸摸鼻子,一点不着急问:“现在怎么办?”
    李遗叹了口气:“我的周大人,你是没丢过东西还是怎么着,报官啊,还能怎么着。”
    周延两手一摊:“爱莫能助,那店主说的没错,少葛镇的官家聊胜于无,寻也白寻。”
    李遗挠挠头:“好歹也是京城脚下,怎么是这么个样子。”
    虽说灯下黑,可这也太黑了点。
    正在二人一筹莫展之际,身后传来吱吱呀呀的车轮声。
    方才在面店见到的那位老者拖着空板车,从二人身边缓缓走过。
    将二人视作空气,老人一点点消失在一条巷子中。
    寻人的和丢剑的都是周延,他自然没有半点着急模样,李遗却一声不吭牵马跟在了老人身后。
    周延只能跟上。
    板车在窄窄的巷子里几乎擦着墙壁艰难前进,老者头也不回只顾奋力拖车。
    二人二马毫不遮掩身形地跟在其后边缓缓走着。
    一直走到一条死胡同前,老人终于停下脚步,靠墙边将板车停下。
    墙根边上还有一个简易的棚子,简易到李遗怀疑它遮风挡雨都够呛的程度。
    老人好似还没有发现二人,喘着粗气,吃力地弯下身子坐在小棚子门口的一个木桩上。
    李遗孤身上前,走到板车边从车斗里捡起皮剑鞘,那是不久前连带宝剑一起丢失的物件。
    摸出一贯钱扔到老人怀里,老人抬起昏黄地眼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迅速将那贯钱收进怀里,继续发呆。
    周延在身后叫道:“李遗。”
    回头看去,死胡同的出口不知何时出现了几道人影。
    一群半大孩子,衣衫破旧脏乱,脸上弄得脏兮兮,看不出肉色,辨不出性别。
    周延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刀把,这种情况下,要说对方没有恶意,那可真的太天真了。
    李遗走上前按住周延手掌。
    摸出怀里仅剩的两贯铜板一起丢了过去。
    半大孩子们立马哄抢在一起,有所收获之后迅速分散开去,隐入小巷的各个角落不可得见。
    墙头上的鼓掌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抬头看去,一个与李遗年龄相仿的少年怀里插着一把剑,头戴一顶毡帽,穿着一套胡人短打,鼓掌不停。
    周延低声道:“什么时候站上去的,没发觉啊。”
    李遗仰面拱手道:“卓醉?”
    少年点点头,将怀中宝剑抽出,毫不留恋地丢还给李遗,鄙夷道:“这剑太鸡肋,工艺用料都太中规中矩,值钱又不值太多钱,干脆还你。”
    李遗一把接过,收剑入鞘,笑道:“还是值那么四五贯的。”
    再一抬头,却发现墙头已无人。
    李遗这下慌了,连忙也攀上墙头,四下张望,重重荒废的院落和黑漆漆的小巷都在眼中,却不见卓醉半分影子。
    周延也一脚蹬在墙壁上攀上来,仔细辨别过后指了个方向率先动身:“往这边。”
    二人在墙头上飞身跳跃如履平地,眨眼间已经远离了那个死胡同,重新来到了大街上。
    只是显然不是二人进城时的那条街道了。
    却是一样的少见人影,店铺零落。
    周延恨恨道:“跟丢了。”
    李遗反倒轻松下来,在一个地摊前停了下来,捡起两根山药,抽剑利落地削好,递给周延一根。
    发泄一般连咬了几大口,李遗道:“起码见到人了,这才几个时辰,能有这种进度已经很顺利了。”
    周延知道李遗囊中羞涩,主动往地摊上丢下两颗铜板,却谢绝了山药:“吃不惯。”
    李遗不客气地塞进自己嘴里:“娇气。”
    李遗就这么不顾形象地蹲在地摊前,战剑随意地放在脚边,周延单手握刀保持着仪态警戒地四处张望。
    摆地摊卖些山货的山民踌躇了许久还是不敢开口,干脆收起自己的摊子就要换个地方摆。
    这两尊利器在手的活阎王守在这,本就人气不旺的生意彻底没人气了。
    那个蹲着的背影嘴里嚼着山药,口齿不清地冷冷道:“就在这,别动,不然我掀了你的摊子。”
    摊主的手定在半空,进退两难。
    干脆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只能怪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只求这两个生人别突发心思给自己一刀就行。
    等了半晌见实在没有什么异样。
    李遗提起剑转身,清冷的剑身搭在摊主肩头:“交税了么?”
    摊主茫然的摇摇头。
    “官府的税没交,卓醉的税也没交?”
    摊主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豆大的汗珠在涨红了的脸上滑落。
    周延笑道:“还是你主意多啊。”
    那个消失的卓醉鬼魅一般不知何时出现在街斜对角的一个茶棚里。
    端起水杯诚邀二人。
    李遗收剑入鞘,不客气的从周延怀里掏出来几枚铜板丢下,杀气腾腾地闯进了茶棚。
    一刀一剑重重拍在桌子上两人一左一右将卓醉夹在中间。
    茶棚老板利索地端上三个粗瓷碗,一个酒坛子。
    卓醉镇定自若地斟满三碗酒,不管二人答不答应,请了一声就喝了个干净。
    见二人无动于衷,卓醉道:“这顿酒算你们的。两个财神爷一路走来出手阔绰,也不能怪我盯上你们。我听说,你们还想找我,怎么,官家的人?”
    周延却答非所问:“听口音,你不是豫州人。”
    “凉州人。”
    “哦?不在安稳的西凉待着,来大梁作甚?”
    卓醉意味莫名地看了周延一眼:“你寻我就是好奇我的来历?”
    李遗直接开门见山道:“你的事我不感兴趣,你也别管我们什么身份,帮我找个人,必有重谢,过后各走各的两不干涉。”
    卓醉看了眼李遗,又转向周延:“你们俩谁说了算。”
    周延眉头微皱,没有答话,端起酒碗啜了一口。
    李遗啪得一声将一物件拍在桌子上:“我的事儿我说了算,帮我找人,这个就是你的。”
    那是得自黎瑜得自严基转赠给他的白玉籽料。
    周延不知道籽料来历,若是知道,恐怕当场拍死李遗的心思都有。
    不料卓醉却摇摇头:“我只偷东西, 不偷人,你找错人了。”
    “可是有人告诉我,少葛的事情找你最有用。”
    卓醉又喝了一碗,眼神却忍不住紧盯着李遗。
    他将籽料推回:“只办能办的事,找我的人大多是来要东西的,东西未必在我这里,在我这里也未必会还。至于不在我这里的东西,或者人,我向来不管,这是我的生意。请回吧别忘了结酒钱,我很穷的,没钱付。”
    李遗啪地一声把右手拍在桌子上,左手抽剑而出砍在手边。
    四指暴露无疑。
    卓醉眼皮跳了跳:“好小子,你给我玩这套?”
    李遗却发狠道:“我弄丢了两个孩子,后来引起的一切事情让我丢了很多东西,包括一根手指,我知道这些东西都不在你这,但是这两个孩子的消息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在你这,只要你能帮忙,我不介意再丢一根手指。”
    周延面色颇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卓醉怔了怔,一只脚踏在板凳上,痛饮一碗后将碗一摔而碎:“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