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晚想起太后刚回宫那时候,十香嬷嬷打发人送东西示好。
便问:“十香嬷嬷都和你说了什么,可有言语或行动上异常的地方?”
芷书仔细回忆,继而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异常,就是寻常探望的样子,客气寒暄几句就走了。站在我内室门口,连门槛都没迈进来,离我大老远,仿佛不待见我似的,跟她主子一样叫人讨厌!”
“她有说起太后病情如何吗?”
“说来着。说是太后抱恙,心里虽然惦记着我和我腹中的小皇孙,却不能亲自前来,很是遗憾呢。”芷书脸色更讥讽,自然不会相信当初送她重游冷宫的人会惦记她,“我便也随口关切一句,说嬷嬷辛苦了,希望太后早日康复。”
谁还不会说两句场面话呢。
芷书想数落人时就数落,想做场面工夫,也能做。
“十香嬷嬷笑得假兮兮的,感谢我关心太后,说太后她老人家虽在病中,精神却好,时常自己和自己下棋,一手黑一手白能消遣很久,下得开心,棋力也不减当年。所以劝我不必操心,先管好自己的身子和孩子。”
“‘太后前日还和老奴闲聊,瑞王爷已经有了好几个壮实的子嗣,陛下却只有两个公主,真叫人惦记啊。’——这是十香的原话。”
芷书目视绯晚:“姐姐,你瞧,这是探望,还是示威?难不成,还盼着我把这话说给陛下听,好拐着弯气一气他?就冲太后对陛下这么大的怨气,我很是怀疑,让我‘怀孕’的人就是太后。”
寿宴前后,太后就借着她和昭姐姐跟皇帝打擂台。
这时候被迫养病了,没办法公开出来搅风搅雨,太后暗中出手对付她们,既能出一口气,惩治她们当初的不敬,又能间接针对皇帝,这说得通。
绯晚默默思量。
片刻后,轻声道:“太后确实有嫌疑。况且你有孕报喜时,她不派人来探望,你‘见红’了十香才来,也有些古怪。不过眼下没有实证,咱们这样揣测,也落不到实处。”
芷书点头。
虽然讨厌太后,却也明白:“找到证据之前,太后有嫌疑,其他人也有。”
这时候御前的宫女进来回禀,说软轿准备好了,随行的宫人也都在外侯着。
绯晚便停了私语,扶起芷书,大家一起离开辰乾宫。
午后的日光斜斜打在软轿上,又暖又明亮。芷书一手搭着扶手,另一只手覆在腹部,宽大的织锦长袖遮住腹中并不存在的皇嗣,好像是在下意识护佑。
抬轿和跟随的宫人们都极力小心,速度很慢,生怕颠簸了此时最为娇贵的樱小主。
可又有谁知道,芷书这胎是假的呢。
来日真相大白时,一定会让很多人大吃一惊,到时候遭殃的,也不知道都有谁。
“贵嫔娘娘大喜,奴才给您请安了。樱小主安,奴才看您今日脸色好了不少,想来皇嗣康健,小主福泽深厚。”
半道上突然遇到另一条路跑来的曹滨。
他带着几个小内侍一溜小跑,似在办什么要紧的差事,见了绯晚和芷书才转向过来。
绯晚坐在肩舆上,露了和蔼的笑容。
“不必多礼,曹公公从哪里来啊?”
瞧他来的方向,似乎是凤仪宫那边呢。
果然曹滨躬身说:“奴才奉旨去了趟皇后娘娘那里,耽搁了一些时候,竟没能在贵嫔娘娘回宫时第一时间见着您,恭贺您晋封之喜,真是该打!”
“曹公公真是客气。”绯晚笑道,“说起来,本宫好些天没见着皇后了,不知皇后娘娘凤体如何?公公今日去瞧着,觉得娘娘快痊愈了么?”
她暗自奇怪。
今日大捷传来,皇帝那么多事要忙,应该顾不上皇后,怎么突然让曹滨跑去凤仪宫呢。
莫非皇后又弄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