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台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嘈杂,紧接着是大力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了出来:“哥欠,你们那里咋样了?”
“尾巴还在咬着,看样子是吃定咱们了。”
高歌又看了一眼无人机传回的热感画面,“你们那里呢?”
“我们正准备进镇子呢,发射出对频信号之后就收到了回应,正等着里面人出来接我们呢!不过…这里好像刚打完仗,好家伙!惨不忍睹啊!”
大力站在装甲车顶部,一边抬起望远镜打量着镇里的情况,一边用对讲机和高歌交流着。
“刚打完仗?”
高歌闻言一愣,“不应该啊,董春不是跟咱们说这个周家铺在警备处的暗中扶持下,已经是方圆百里之内的绝对霸主吗?还有人敢过来打他们?”
“是不是霸主我不知道,反正这里可真是够惨的了,好像没几栋房子是完整的了!”
大力咂吧着嘴里的口香糖,“这最次也是经历过一次炮火的洗礼,而且应该就是最近几天发生的事!”
高歌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按照大力所说,周家铺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而且这场战斗居然发生在了他们自家的镇区。按理说,如果是遭遇突然袭击,周家铺理应会被打得措手不及。然而,再看看自己这边的情况,那支从江面一路尾随而来的车队,竟然胆敢如此嚣张地一直跟随到了周家铺附近,并且丝毫没有撤退的迹象。
高歌不禁暗自思忖起来:难道说,周家铺已经落入敌手,被他人攻占并易主了吗?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野草般在他脑海中疯狂蔓延开来。越想,高歌越是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于是,他赶紧开口向大力发出警告道:“大力啊,你们进入镇子的时候一定要加倍小心谨慎!千万别一窝蜂地全部涌进去,最好安排一下,让杜宇伟把车子停留在镇子外面,以防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我们也能有条后路可退!”
和高歌配合得久了,大力自然知道高歌心里在担心什么,“明白了,一会儿我先自己进去,小澜子和悦丫头都在车里等着吧!”
“一切小心!我先不跟你说了,尾巴上来了!”
高歌看到刚才来时的那条山间小路上一阵阵被扬起的雪舞弥漫,不时还有被车挂动的树枝摇晃,心知对方离得不远了,便提前收回了无人机。
短短五六分钟时间里,远处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那声音仿佛是一头头被激怒的巨兽正在狂奔而来。渐渐地,这轰鸣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响亮,高歌瞪大双眼紧盯着远方,心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没过多久,只见几辆越野摩托车如脱缰野马一般,歪歪斜斜、风驰电掣般地闯入了高歌的视野。它们如同闪电划过夜空,带起一阵疾风,扬起一片雪花。这些摩托车手们个个身着兽皮防风保暖衣服,各种自制的风镜遮在脸上。
就在这时,更庞大的车队出现了!二十几辆形形色色的汽车紧随其后,犹如一条长龙蜿蜒而至。每一辆汽车都显得与众不同,有的车身漆成鲜艳夺目的颜色,有的则贴上了个性十足的贴纸。车轮上紧紧捆绑着防滑链,随着车辆的行驶发出哗哗啦啦的声响。
终于,这支浩浩荡荡的车队以一个整齐的“v”字形稳稳当当地停靠在了公路两侧。车门纷纷打开,人们鱼贯而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走在最前面的陈主任,他身披一件不知用何种兽皮制成的大氅,派头十足。
陈主任迈着稳健的步伐下车,脚下铮明瓦亮的皮靴踏在积雪之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咯吱声。
“主任,那两辆车的车轮印到这里就混进了公路上其他的车轮印中,看方向确实是朝着镇子方向去了,今天雪下得这么大,周家铺镇还有这么多的车出入,看来真的是受了很大损失,才能这样急切的出入车辆购买物资?”
一个摩托手仔细分辨了一下地上的车轮印,到陈主任身边报告着说,“这条路能通往山外,要不我们在这设伏,应该能等到后过来送货车吧?”
陈主任抬头看了看已经近黄昏的天色,“应该不会有车再进来了,今天的雪是从早上开始下的,路面的积雪足以让行商车队停止运输,之前到的那些应该也还在镇子里。”
扯了扯身上的大氅,“咱们现在都已经到了他周通的鼻子底下了都不见有什么动静,足以说明冯长官的侦察营给周家铺的打击是致命的,被他欺负了好几年了,今天也是咱们报仇的时候,就地休整,30分钟后突击周家铺!”
一声令下,这支男男女女组成的杂牌军,竟然极其有序的执行着休整命令,负责巡逻放哨的,整理武器装备的,给汽车补充燃油的,起锅生火做饭的……
百米开外的公路边,高歌通过车载摄像头看得清清楚,收音设备也把几人的对话传到了耳机当中。
就在这时,大力的声音再一次通过手台对讲机响了起来,”哥欠,我到周镇长这里了,也把咱们在路上遇到的情况跟他说了,周镇长的判断和你差不多,这是江东那边的一支自由民,之前就是他们把冯翀的侦察营引到周家铺的,不由分说就开了火,周镇长本人也受了伤!”
“冯翀为什么会突然攻击他们?是他和赵处长的关系暴露了?”高歌拧着眉毛问。
“周镇长说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以前他还和冯翀在佟江见过面,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翻脸不认人。按理说应该没有暴露身份,不然冯翀不会只是让部队只是在远处发动了几轮炮火袭击就撤了,周镇长说冯翀的部队来得快,走得也快。”
“这就奇怪了……”高歌沉吟了一下,“大力,在江面上伏击我们的那伙自由民现在正准备偷袭周家铺,现在在镇子西侧不到10公里的地方集结,你把这个情况跟周镇长说一下,做好应对。”
“他姥姥的,这伙儿人真是活拧歪了,我这就去,你们也小心!”
又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手台对讲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正是周家铺的镇长周通本人,高歌把这边的情况和周通仔细交流了一番,制定了一个初步的对敌计划。
天色刚刚暗下来一些,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原本一直纷纷扬扬、飘洒不停的鹅毛大雪突然就毫无征兆地止住了。那雪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猛然掐断了一般,瞬间没了踪影。
而在远处山峦的眉心间,竟悄然露出了一弯半月的俏脸!它宛如一个害羞的姑娘,躲在山后偷偷向外张望,散发着柔和而清冷的光辉。
公路之上,一片寂静。正如陈主任在此前作出的精准判断一样,此刻这里再也看不到任何一辆车经过的踪迹。整个世界都仿佛陷入了沉睡之中。
此时,已经用过晚餐后的陈主任正半躺在车内副驾驶的座位上,微闭双眼,静静地养神休息。他的面容显得有些疲惫,但神情却十分放松。在他身旁,坐着一名女子,她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保温杯,似乎正在耐心等待着什么。
一个个子略矮但十分敦实的汉子敲了敲车窗,“报告主任,光明镇可战斗武装人员集结完毕,共126人,请指示!”
“嗯……”陈主任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伸手接过女人手里的保温杯,浅浅嘬饮了几口温热的茶水,重新把大氅披到肩头,走下了车。
“大伙儿静一静啊!听陈主任训话!”
矮壮汉子识趣地站在两列队伍面前,大声提醒众人安静。
“整整三年啦!这漫长的时光里,我们光明镇的百姓一直都活在周家铺的阴影之下,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们的脸色讨生活。哎呀呀,说起来真是让人痛心疾首啊!这到底算个什么世道哟?咱们这些本本分分、勤勤恳恳的光明镇居民,想要依靠自身的努力和本事挣口饭吃,居然还得经过那周通的准许才行!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要知道,那周通之所以能够如此嚣张跋扈,无非就是仗着他家掌握了提炼沙枣油的独门技术以及那个小小的作坊罢了。他们这些从未经历过穷苦日子的人,又怎能体会到咱们普通老百姓生活中的艰辛与不易呢?但是,从今天开始,一切都将变得不同以往了!”
“在这里,我要跟大伙坦白一件事。就在前天,冯长官离开的时候,特意赠予了我们大量的武器弹药。而我之前之所以没有把这些东西分发给大家,正是为了等待今天这个关键时刻的到来!各位父老乡亲们,请大声地告诉我,你们是否渴望能够摆脱这种看人眼色的苦日子,过上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美好生活?”
几句话下来,几乎是点燃了这支杂牌军的所有斗志,见到领头的人问到心窝子里的话,马上一呼百应,各个举着手中的武器振臂高呼:“想!想!想!”
陈主任十分满意这些人给出的回应。清了清嗓子接着说:“趁黑进镇子,遇到所有喘气的、反抗的都干掉!除了周通,他得留着!听懂了的话,就各就各位,按照之前定好的战术,出发!”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汽车开关门的声音,车队浩浩荡荡地向着周家铺进发。
借着天上的月光,二十多辆车都没有开灯,开车的司机也都尽量把油门踩得很轻,就这样悄悄的在靠近周家镇不足一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百余个人影下车之后,每人都披上一块白布,趴伏在雪地当中,匍匐前进。
“我靠!这伙儿人很职业啊,还有1000多米呢!他们就打算这么爬过去啊?”
远远看着这群人动作的小六子不禁瞠目结舌。
“估计也是干多了这种伏击的活儿,早就练出来了,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