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嘉木闭上眼睛,似是很痛苦的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好”字。
到达地方,陌妤便迫不及待地要下车,倪嘉木抓住她瘦弱的手臂,将自己的西服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又从副驾驶座椅下拿出一双拖鞋给她穿上,才任由她跑去海边。
春天到了,但并未有一丝生机,风刮在脸上还是很疼,可哪抵得上心底的万分之一。
工厂四周三三两两的警察拿着对讲机来回勘察,更多的人坐着船在海上搜索,极少部分的人则潜入海底深入寻找肖鹤城的踪迹。
到处都是人让这个偏僻的地方少有的热闹。
陌妤迎着风踉跄地跑到工厂后方,她的身躯单薄而瘦弱,像根芦苇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被风折断。
发丝凌乱的飞舞着,露出女孩病态苍白的脸,西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并没有带给陌妤多少温暖。纤细小腿上的淤青清晰可见,掩藏在裤子下的伤口往外淌着血,蓝白条纹的裤腿上印着片片殷红,像是黑暗中开出的花,鲜红有毒。
她迎着风浪,柔弱且无畏。她走的每一步都让倪嘉木心疼。
“倪总都找了大半天了,一点踪迹都没有,人绝对不可能活着,警察最多再找一天,如果再找不到就以死亡结案了。”手下林伟顺着倪嘉木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的女孩,他的目光深沉而又带着些悲伤。
不知道倪嘉木听见自己说的话没有,他准备再重复一遍时,倪嘉木淡淡开口“警察不找了,我们接着找。”
海风呼啸似在哭泣,陌妤顺着工厂外的蜿蜒血路走到海边,血迹在这里消失,她知道这是肖鹤城被抛下的地方。
一路鲜红的血迹让陌妤心痛到难以呼吸,每走一步都像是一把刀插入心脏,挖去血肉,每一声呼吸都牵扯着她破碎的心脏,疼痛无比。
她蹲下抚摸地上早已干涸斑驳的血迹,砂砾混着血块磨着掌心,陌妤试图寻找肖鹤城还在世上的气息。
肖鹤城即使痛到面部扭曲却仍然对她说“没事小妤,我保护你”,他的浅笑,他的眉眼,他的温柔在陌妤脑中挥之不去,
泪珠坠落砸在地上,混合着肖鹤城的血迹,她好痛,痛到脏腑痉挛。风撩起她的发丝,她的眼底一片荒芜。
海里的水翻滚着,风刮过,空气中弥漫着水汽,闻起来咸咸的。陌妤盯着海面,恍惚之间,她好像看到肖鹤城在海底呼唤她,如梦里那样,伸出双手向她求救。
“鹤城,我一定要救你。”陌妤带着笑意将身上的外套丢到一旁,翻过海边栏杆,毫无犹豫地跳入海中,恰似夜晚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蛾子,不计后果,只有坚定。
远处的倪嘉木看到跃入海里的身影,发疯似的冲向海边,也纵身跳了下去。
几分钟后,陌妤被救上岸,她靠在栏杆大口大口呛着海水。泪水混着脸上的海水不停滑落,胸口大幅度起伏着,气若游丝“为什么拉我上来……我差点就能救鹤城上来了。”
倪嘉木跌坐在一旁,望着眼前女孩狼狈悲伤的模样,心仿佛被揪起,他好心疼。同时那股妒火也如藤蔓在心底肆意疯长,她果真是爱肖鹤城的,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小妤你怎么可以连命都不要,你想过我没有,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倪嘉木将陌妤的手放在他胸口,眼眶湿润,他在祈求她的怜惜。
陌妤感受到倪嘉木胸口的温热以及心脏疯狂跳动的频率。她将手扯开望向海边,“可谁来心疼鹤城呢,他一定很疼。”
倪嘉木看向那双没有生气却依然好看的眼睛,他一把将陌妤揽入怀中,“我帮你找肖鹤城,乖乖你不要离开我,我会受不了的。”
海水拍打着礁石,拍碎了两人不堪一击的心,陌妤在倪嘉木怀中沉沉睡去。
倪嘉木抱起陌妤朝路边那辆迈巴赫走去,他看向跟在他身后的林伟“审出来了吗,是谁干的。”声音低沉眼里却有着令人害怕的杀气。
“抓到的人趁我们不注意都自杀了,宋菲仿佛人间消失了一般,没有一点消息。”
看向怀中睡得极不安稳的女孩,倪嘉木将步子迈得很轻“继续查,查一下他们的家人,还有乔正荣。”
到了医院,倪嘉木将医院六层全部包了下来作为陌妤的专属治疗室。里里外外安排了很多保镖,a市最好的心理治疗师也被他请了过来,从今天陌妤的表现,他怀疑陌妤得了心理疾病。
偌大奢华的古堡之中,南枫坐在落地窗前,眸光穿透玻璃,定格在窗外一排排栀子花树上。
春寒尚在,枝丫光秃秃的,花还未开。可他似乎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如同陌妤身上那般清甜。丝丝缕缕,勾着心魂,他好想她。
今早,乔正荣将房间里的收音机拿走了,彻底断绝了他与外界的联系。不知怎么回事,一丝不安在心底缓缓升起。他拿起与陌妤在s市的合照,指尖摩挲着相纸边缘,照片上的两人笑颜如花。
看着照片的南枫眼神痴痴,眼中爱意满溢,他该拿什么作为筹码换他和陌妤生生世世的相伴。
心思困兽,南枫双手合十,祈求上天,如同虔诚的信徒,唯盼命运垂怜。
……
实验室内,林远紧攥着手中研制出的药品,眼睛看着配套的实验数据。额头的汗水他抬手匆忙擦去,手中动作不停,反复核对数据。
抬头看向监控屏,画面中的林筱孱弱地躺在病床上,胸脯起伏微弱,如同濒死的残花。“研发成功了”他跌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