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朝夕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出现,这让人很苦恼。
宴席散了后,蒋凌宇亲眼看着朝夕被抱走才回去新房,关门前还检查了桌下和帘后。
安心的关上门,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到里间,便见眼眶通红的妻子坐在床边出神。
“絮青……”蒋凌宇满脸担忧,
“可是……想家了?”
“没,没有……”一滴泪砸下,容絮青忙抬手去擦。
蒋凌宇抬手按住,轻轻为她拭去眼泪。
“对不起蒋大哥,我没想哭的。”容絮青语带哽咽。
“朝夕,朝夕她还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她只知道,姐姐每天都会陪她吃饭。”
“她方才问我,明天早膳可不可以吃羊肉烧饼,她好久没吃过了……”
可是明天……姐姐不能陪她吃早膳了。
“没事,我们明天回去陪朝夕吃饭。”蒋凌宇将她揽进怀里,小心安抚着。
烛火摇曳,树影在月光下起舞,屋中抽泣声渐小。
“絮青,今晚,可以吗?”
良久,蒋凌宇小心翼翼问道。
“啊?”
反应了一下,容絮青听懂了,悲伤的情绪也瞬间没了。
“可……可可,可以……”
两个字说完,脑袋已经埋到了蒋凌宇胸前。
蒋凌宇倏尔笑开。
絮青的情绪,真的很单一。
风吹过树枝,窗上的影子跟着摇晃不休。
有人轻声细语:“絮青,别怕。”
屋子暖和了起来。
有风吹来,青纱晃动。
一只雪白的手臂探出纱帐,想要抓住些什么。
蒋凌宇捉住那只手,亲了亲指尖,牵着引着放到自己肩上。
葱白指尖扣紧那块皮肉。
“蒋大哥……”女子低喘,声音带痛。
一滴汗珠自他高挺鼻尖滑落。
和着女子颊边一滴泪,一起滚入交缠的墨发中。
“小青儿……像小时候那样叫我。”他低声诱哄。
“宇哥哥……”她迷迷糊糊唤道。
今夜风大,烛影连同纱幔,摇晃了一整夜。
……
雨声淅淅,街上行人寥寥。
容百川匆匆驾了马奔向皇宫。
“夫人,今日恐有暴雨,回屋歇着吧。”岩竹取来披风给秦楠静披上。
“也不知道宫里发生何事了,叫得这么急?”
秦楠静心中稍显不安,撑着伞去了梧桐院。
“大姐姐,我要两个烧饼,嘿嘿……好吃……”
容朝夕睡的安稳,外面狂风暴雨,对她没有一丝影响。
小脚丫一蹬,白嘟嘟的小肚子露了出来。
容月娥盖了几次都叫她蹬开。
无奈,最后只扯过一角,盖住了肚脐眼。
“月娥……”秦楠静在门口轻唤。
容月娥提着脚尖跑过去,“大伯母。”
她恭敬行礼。
“不必如此拘谨。”秦楠静吩咐人将早膳端进屋。
“你先吃着,我去叫朝夕起床。”
容月娥乖乖坐好,但未动筷。
秦楠静拿着一个羊肉烧饼,给她扇着味儿。
小鼻子耸动,床上被勾住的小家伙慢慢睁开眼。
“哇……”小家伙睡意全无,捧起烧饼就嚼嚼嚼。
“大姐姐回来了吗?”小家伙问道。
“这是你姐夫派人送来的,大姐姐晚上回来陪朝夕吃饭。”她抱起小家伙来到桌前。
容月娥这才动筷吃早膳,神态始终拘谨。
秦楠静轻轻揉揉容月娥脑袋。
这丫头,总是把自己当下人,照顾着朝夕的饮食起居。
……
蒋府。
蒋凌宇在容絮青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昨晚闹的狠了,她今晨才睡过去。
他轻轻关上房门,吩咐谁都不要去打扰,便驾马进宫去。
雨势渐大,蒋凌宇赶到御书房时,衣服已经湿了大半。
殿中无声,地上奏书凌乱摊了一地。
皇帝坐在正首,以手扶额,看不清神色。
容百川坐在一侧,脸上有几道红印,沉默不语。
“陛下,容将军。”蒋凌宇进殿,小心唤回两人思绪。
“凌宇,你来啦。”皇帝声音稍显疲惫,拿了一份折子递给他。
蒋凌宇上前接过,皇帝说道:“这件事你秘密去查,未查明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蒋凌宇打开折子,双眼蓦地睁大。
大皇子……或是前朝血脉?
蒋凌宇看看皇帝头顶,又看向折子。
“你那什么眼神?”
“不是皇上被戴了绿帽子,是方家有问题!”容百川怒斥。
兄弟的脸面,他容百川来守护。
“我……我也没说什么呀。”蒋凌宇小声嘟囔。
感觉容叔……不是,岳父没以前那么喜欢我了。
“容百川,你给我闭嘴!”皇帝气的牙痒痒。
今早容百川进了宫,得知大皇子昨日在前朝皇陵,还被雷劈了后,他便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随后脱口而出一句,“你被戴绿帽子了?”
还不忘欠欠地感慨,“不愧是兄弟俩啊,连这个也同步?”
——皇帝的胞弟景王被四个妾室戴了绿帽子,两年前被容百川撞了个正着。
“我就说,女人多了迟早要出事吧……”
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皇帝当时就抽了他一大耳瓜子。
容百川这两年被秦楠静养的皮娇肉贵,巴掌印立刻呈现。
经过两人一阵打砸的探讨,最后把问题放在了方家身上。
“凌宇啊,你刚新婚,今日休息一日,明日开始查。”皇帝道。
“可否借朝夕遇刺一事将方家下狱,后续查起来会更方便些。”蒋凌宇道。
上月月神庙桃花林中刺杀朝夕的那几名刺客经过严刑拷打,终是供出了幕后凶手。
是受方家方姝指使。
因朝夕之言,搅得的方家家宅不灵,她更是差点被祖父赶出了家门。
出于报复,下此毒手。
因众人皆知,方姝不是方丞相亲孙女,若是即刻揭发,方丞相大可撇清所有关系保全自身。
方丞相一直有异心,皇帝心知肚明,此事一直压着没宣,便是想等着合适时机彻底击垮方家。
现在便是那个合适时机。
“你看着办吧。”皇帝揉了揉眉心,招呼两人退下,“你们回去吧,朕乏了。”
“陛下,无论如何,大皇子……留不得。”临走前,容百川语重心长道。
先前的种种迹象表明,大皇子在不择手段的争夺皇位。
本可私下教导一番便过去了,但现在涉及前朝,此事便要慎重。
容百川主张,永绝后患。
但皇帝看重亲情。
虽是前朝后人,但也是他的孩子。
皇帝无力地摆摆手。
容百川和蒋凌宇退了出去。
一起回了蒋府,容百川要去看看女儿,到了门前,发现她还没起床。
容絮青从小被教养的知礼守节,从未睡到日上三竿过,更不用说新婚第二日要早起给公婆敬茶这样的大日子。
“混账东西!絮青她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