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大义,我虽为女子,却也敬佩万分。”江沁语福了福身,看着陆老爷子的眼神带着钦佩。
异位而处,若是她隔了两代的曾外孙让她把手里准备的资源给另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不说她会不会同意,好歹总会多考虑几天的吧?
然而陆老爷子没有,在看到陆言铮的那一刻,就很干脆的把所有的资源和势力全部交接了。
在江沁语看来,这位老爷子心里肯定也是装着百姓的,之前能多方面替萧瑞着想,一个肯定是血缘亲情,另一个则是他也认为萧瑞会是明君,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陆老爷子摇头,很快就转了话题,“丫头,我在我家里住腻了,来你们府上住几天如何?”
他眼巴巴的望着江沁语,七十几岁的人,眼神却很纯粹,仿佛江沁语要是拒绝,他能伤心得立马哭出来似的。
江沁语愣了下,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脑子里转了几圈后才笑着应下,“老爷子能来我们家里做客,是我们的福气,您老想住多久都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老人家可就不跟你客气了。”陆老爷子立刻高兴起来,那样子,跟个得了糖的孩子也没差多少。
江沁语忍俊不禁,扭头就让云竹去安排了。
其实陆老爷子住在她家里,已经说明了一切。不管陆家其他人有什么意见,都得憋着,毕竟他们家老祖宗都住到将军府来了。
钦州这里的宅子是座三进的大宅院,府门口挂着的牌匾上是陆老爷子亲手写的“将军府”三个字。
江沁语感觉得到,这位老爷子很是护着她和陆言铮,给他们府上的牌匾题字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只不过陆家那边还是有人不信邪,也不知是谁找上陆庆昭来试探,这下好了,老爷子直接住到他们府上,看还有谁敢跳出来捣乱。
江沁语心情大好,晚饭都陪着陆老爷子多吃了一碗。
“老太爷许久没吃得这么香了,莫不是陆将军府上的饭菜格外可口?”陆老爷子的贴身管事陆忠笑道。
老爷子擦擦嘴,慈蔼的看着江沁语笑,“饭菜可口那是肯定的,主要是对面这丫头吃得香,我见了就免不了也想多吃几口。”
她实在跟亡妻年轻时长得太像了,若他有女儿的话,应该也会长成江沁语这样吧?
江沁语都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抿唇笑道:“老爷子您可别笑话我,人家都说家有一宝如有一老,您能来我们府上住下,我这是高兴,胃口自然就好了。”
“你这丫头,可真会说话。”陆老爷子呵呵笑着,越看江沁语,心里就越是高兴。
他的发妻已经去世二十几年了,他这一生只有一位妻子,没有纳妾,没有通房姨娘,以前的心思都在事业上,如今老了,越发感觉到寂寞,总是会想起从前,看到江沁语,他才有种还真实活着的感觉。
两人吃了饭,江沁语又陪着老爷子在府里走了一圈消食,然后才各自回去歇下。
收拾妥当,云竹准备出去之前,忽然问道:“夫人,陆老爷子住在咱们这里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江沁语反问,靠坐在床头,盖好被子,嘴角噙着一抹笑,“有他在,陆家人就不敢再搞什么幺蛾子了,咱们也能更快的把钦州这边的事情理顺。”
云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还是夫人想得周全,那奴婢先出去了。”
等她走了,江沁语的面色才淡下来,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如果说之前她还以为陆老爷子看她的眼神有所不同是错觉,那么今晚相处下来,她已经可以肯定了。
老爷子的确在通过她看另一个人。
很多时候老爷子看着她时,眼神的焦点都没有在她身上,而是放空的,像是在怀念什么人。
难道她长得跟老爷子的故交很像?
想了一会儿江沁语也没想明白,干脆躺下不想了。
她敢肯定的是,老爷子不会害她,只要这一点不出偏差,其他的事也就无所谓了。
不管怎么样,陆老爷子住在她这里只有好处,她何必纠结那些细节呢?
……
位于钦州最繁华的街道尽头,有一座占地面积三十几亩地的宅子,就是如今陆家主事的嫡支陆府。
今晚的陆府气氛有些不对,小丫鬟们来来往往的端茶倒水都不敢弄出一点响动,就怕不小心触了哪位主子的霉头。
“大哥,老爷子都住到他们府上了,这事儿你还不说话吗?”
首先出声的,是陆家二房当家人,也就是陆庆昭名义上的亲爹,陆鹏。
“是啊大哥,有老爷子在,咱们这些人都没法说话,也只有你才能跟老爷子说得上,难道你真要看着一个外人把咱们家辛辛苦苦多年得来的东西全都搬走?”陆家三房的陆肖愤愤不平道。
四房的陆期沉吟道:“我说句公道话,老爷子把咱们家这么多东西随便给人,家里人真没几个服气的,这事儿大哥还是要跟老爷子好好说说。”
陆庆昭这事儿就是他暗地里挑唆的,不过明面上陆期并不会暴露自己。
陆震霆总共四个儿子,没有女儿,其中二房的陆鹏是抱养的,顶着庶子的名义,当亲子对待。
当然了,陆朗和陆肖陆期几人并不知其中缘由,甚至都以为陆鹏是他们庶出的亲兄弟。
陆家掌权人陆朗看着几个弟弟,心下叹气,却不得不振作精神,面色沉沉的看着他们,“你们以为爹是随便将东西给了外人?”
“不然呢?”冲动的陆鹏立刻反问。
陆肖也道:“这个什么大将军,咱们从前听都没听过,爹怎么就因为瑞哥儿的一句话就把东西给他了?”
“大哥是不是知道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陆期眉心一皱,心下惴惴。
他不会做了什么破坏爹和大哥计划的事吧?
陆朗沉声道:“你们知道为何这么多年以来,爹都不许陆家子孙入仕吗?”
此话一出,花厅里的几兄弟全都摇头,特别是陆期,一改往日的沉稳,急急地追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