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枝莲花簪是一整块的双色翡翠镂空雕刻,淡黄色盛开的莲花,碧绿的莲叶,雕工精湛栩栩如生。
林忠拿着这支簪子反复细看,激动的双手微颤:“就是这支簪子,这是,这是我二十多年前雕刻的簪子。”
慕倾城一点都不惊讶,反倒是林娘子脸色苍白的道:“当家的,你又在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是你做的簪子。”
已经陷入痴迷状态下的林忠,怎么会察觉自家娘子的暗示。
“你不信你来看,这雕工是我们林家独门绝技,我怎么可能认错,而且这簪子是……”
说到一半的林忠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赶紧把簪子还给慕倾城。
“让贵人见笑了,鄙人就是喜欢钻研雕刻,贵人这簪子的雕工精美,一时迷了眼,看错了,看错了……”说完赶紧站到一旁不敢再开口了。
慕倾城一眼就看出他在掩饰,她心里暗喜,说不定这个林忠真的认识这簪子原来的主人。这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不过,现在人多眼杂,还不是问话的时候。
慕倾城忍着心中激动之情,将目光移向另外两个人,这两人一定就是擅长打铁的匠人。
好家伙,这两人甫一入眼,便让人无法忽略其存在,只因他们身形着实引人注目。
先说那男人,身高足足有一米九,站在那里犹如一座山峰,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那宽阔厚实的肩膀,并不是因为肥胖,那是,经常撸铁撸出来的肌肉。
他身上那件不堪重负的衣物,似乎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慕倾城禁不住担心,怕他稍一发力,就会直接将衣服撑裂开来。
再看那男子身旁的妇人,同样也是一位“高人”。她的身高竟也超过了一米七。在这个普遍以女子娇小玲珑为美的时代,她这般高挑的个头绝对是另类。
而且,这妇人身材较为丰腴,看上去胖乎乎的。不过,当她展颜一笑时,那张原本带着几分凶悍,满脸横肉的面庞,却流露出憨厚呆萌的味道来,形成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反差萌。
这,真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对的一对夫妻。
慕倾城看着铁塔一般的两个人,故意问:“二位会什么?可有一技之长。”
两个人都是涩涩的表情,相互对看一眼,那大汉扭捏的两只大手都快拧成麻花了。
“俺们就,就,就会打铁,俺夫妻俩都是打铁的……不过,俺们会干活,俺们有的是力气……什么活都能干。”
大汉每说一句,胖妇人就点头附和,她每次点头,整个身体都一抖一抖的。
慕倾城觉得这胖妇人真可爱,有点想笑:“你叫什么?”
“俺叫顾大壮,这是俺媳妇翠花。”
噗!哈哈哈!慕倾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夫妻俩瞪着同样呆萌的眼睛看着慕倾城,不知道这姑娘笑什么?
慕倾城笑过后,赶紧的看向另外一个人,转移注意力。
这一位,是唯一穿着长衫的老人。说他是老人,是因为慕倾城根本看不出他多大年纪。他满头花白头发,一脸的沧桑,可他神色坦然,就算落魄也自带儒雅。
慕倾城看过来时,那老人也看向她,眼中也多了一丝笑容。
他冲慕倾城作揖:“老夫姓梁,梁事成,擅长修补古籍画卷。对古董也略知一二。”
慕倾城听说他擅长修补古籍画卷时 ,就突然想到了内院书房里那一屋子的书,还有许多字画,因为在外面挂的时间久了,全是灰尘,根本就看不出画的什么。
她最想知道的是,那些画卷里有没有云卿父母的画像?
这几位,每个人都身怀绝技,且来得正是时候。几人自报家门之后,便安静地立于原地,目光忐忑地投向慕倾城,只待她来发落。
慕倾城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诸位一路奔波想必也是辛苦了,不如先去厨房用饭吧。吃饱了咱们再来详谈要事,毕竟,你们住在这里,咱们有的是时间。”
听闻此言,那几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惊愕,难道他们就这样被留了下来?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置信。
一旁的子佩见他们呆立当场,毫无反应,便善解人意地上前一步,微笑着引领他们朝厨房走去。
待众人走后,慕倾城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子衿问道:“后院的那些房间可都已经收拾妥当了?”
子衿点头应道:“姑娘放心吧!默雨早就安排妥当了。”
后院有五间房,原本默雨几人住在后院。后来,腾出三间房给匠人们住,五个匠人其中有两对夫妻,住三间即可。
默雨还让人在后院盖了一间厨房,后院有井,将来他们五个匠人自己做饭也很方便。
原本,徐老二三人也住在后院。后来,冯之尚依次给他们做了接筋手术,如今三人挪到了苏清颜当初租住的小院,专门找人“看护”他们。
冯之尚给徐老二做的接筋手术十分成功,慕倾城唯一不太满意的是,冯之尚缝合的技术太差,伤口就像趴在腿上的蜈蚣,实在难看,还有点瘆人。
为此,慕倾城还让作坊里的绣娘特意来教冯之尚针法,冯之尚又在猪皮上苦练技术。后来给杨老三做手术时,已经能缝的十分平整了。
三个人都做了手术,只等他们恢复之后,就知道手术是否成功。默雪也很期待,每天都让沐瑶推着他去小院,查看他们恢复的情况。
夜幕降临。
五位匠人用过晚饭之后,又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各自换上崭新的棉衣。当他们坐在那间干净整洁,还点着铁炉子的房间时,仍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如同梦中,令人难以置信。
此时,林忠夫妻俩正坐在床边,彼此小心翼翼地为对方的脚上药。只见他们的脚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还在渗着血水,看上去触目惊心。
冯之尚专门为他们调配了冻伤膏,不消几日便可痊愈。
慕倾城担心他们脚伤无法正常穿鞋行走,便特地吩咐子衿和子佩为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双柔软舒适的棉拖鞋。
林娘子一边给夫君上药,一边抹泪:“当家的,我怎么还是不敢信呢,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位慕小姐到底什么人,我好害怕,害怕她被咱们连累。害怕咱们又被送回流放的路上。”
林忠疼得呲牙咧嘴的道:“不管她是什么人,总之,人家比咱们有能力。”
林忠目光巡视了一遍这温馨的房间,崭新的家具,还有那一摞新衣服,和床上厚实的棉被。
他目光含泪:“就凭人家对咱们这份心,就是有一天出了事,我直接自我了断,绝不拖累人家。”
林娘子听完呜呜的哭了起来:“好!我随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