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等了半分钟,见崇庆帝表情奇怪地只顾着揉太阳穴不说话,刘太医按捺不住开口催促,眼巴巴地看向崇庆帝。
被一众白胡子老头儿,用满含期待的、亮晶晶的眼神齐刷刷地盯着,崇庆帝心里一阵恶寒。
“咳咳。”
他硬着头皮对萧芸棠道,“那酒精是你给捎去的吧,太医院觉得十分有用,想讨个方子...”
萧芸棠闻言,小手托上了肥嘟嘟的下巴,大眼珠子叽里咕噜地一顿转。
崇庆帝一看她这表情,头皮更痒了,有种被小狐狸盯上,随时准备要薅他羊毛的感觉。
他想了一下,决定先发制人,冷着脸,表情不悦。
“朕怎么听说,你在宫外时,曾寻了法子,亲自给徐丰年做了一种提纯精炼的高度白酒,那家伙满朝堂地显摆啊,说是九公主制的酒,香飘万里、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口味儿。”
崇庆帝斜眼看她。
“成日里小嘴叭叭地,一会儿说要替父分忧,一会儿说要孝顺父皇,从朕这里讨走了多少赏赐,怎的有为难的事儿就来找父皇,有好酒反而想不到朕了呢?”
萧芸棠:“......”
她竟无言以对。
仔细想想,确实也是这样的,对渣爹,她一直以来信奉的都是能薅多绝不拿少,白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的。
反而对待别人,她想的是互惠互利,不吃亏但也不占人家一点儿便宜,时不时地就会给些好处。
她在心里扒拉着小手指算计,前几日刚给萧奕淮争取了个差事儿,盐碱地治理好了肯定算大功一件,到时候定要好好跟崇庆帝讨赏的。
这个是不能让步的。
她的辣椒育苗非常顺利,到时候种植过一季,就能在铺子里推出新菜肴了,到时候免不了要跟崇庆帝求出宫的机会。
还有宁知墨跟阿宝那边,伴读人选他们自己有一定的决定权,但要在这个时候把崇庆帝惹不高兴了,那么一个小肚鸡肠的人,难保不会给他们小鞋穿,故意为难。
再来说酒精,当时做高度白酒时,是在宫外铺子里进行的蒸馏提纯,虽然在场的人不多,但也没有故意保密,铺子里不少都是宫里头出来的人,崇庆帝若要盘问,肯定也是隐瞒不住的。
算了算了,这酒精是能救人性命的东西,早一日推广出去,便能挽救更多的生命。
要想马儿跑,也需要让人家先吃饱。
想要长期高效地薅崇庆帝的羊毛,也得讲究可持续发展,给他一些缓冲的时间,万一薅急眼了,就不好了。
于是萧芸棠作出了一副大气的模样,对着崇庆帝摆手。
“父皇啊,你跟徐丰年比什么?烈酒伤身,父皇龙体贵重,嘴上更要节制,您当这酒精是怎么来的?那就是棠儿想给父皇一个惊喜,想为父皇制出一款天下无双的好酒,才误打误撞下把酒精制出来的。”
小嘴叭叭叭的一顿说好话,把崇庆帝哄得面色和缓,眼神里不自觉地透露出一丝满意跟自得。
看到他的表情,萧芸棠偷偷在心里翻白眼,面上却带着恭敬地微笑。
“好酒虽然没酿成,但这酒精能救了二哥,还能让父皇满意,棠儿辛苦研究这一场,也算有所成就了。”
看着几个老太医,表情焦急,似乎有些没耐心继续听她说话了,萧芸棠也不再吊他们的胃口。
摆出一副为国为民为父无私奉献的伟大模样,小爪子一挥。
“棠儿作为一国公主,享受皇恩浩荡,自然应当为父皇分忧,为百姓造福。”
她走到崇庆帝面前行了一礼,言辞恳切。
“这酒精的方子,本就是为父皇研制的,既然父皇觉得有用,棠儿愿无偿拿出来献给父皇,以助我朝太医院救死扶伤,造福万民。”
“好,好,好!”
崇庆帝连说三个好字,显然对萧芸棠的表态十分满意。
“朕的九公主果然不同凡响,有此等胸怀,不愧是我皇家的血脉。”
刘太医和其他几位老太医也是面露喜色,纷纷起身,对萧芸棠行礼表示感谢。
“九公主大义,老臣代天下百姓谢过公主。”刘太医激动地对萧芸棠拱手。
萧芸棠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刘医正不必多礼,这都是本公主应该做的。”
崇庆帝见状,心情大好,对萧芸棠说:“既然如此...”
来了!
萧芸棠期待地看过去,虽然没想要酒精赚钱,但是赏赐嘛,给多少她都是不嫌多的,也不枉她刚刚绞尽脑汁、慷慨激昂地费了一大兜口水。
小耳朵竖起来,把崇庆帝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既然如此,你便快快地把方子教给几位太医,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你现在就带着太医们做一遍,你那个什么蒸馏、提纯吧。”
“呃...”
萧芸棠愣了一下。
难道是刚刚大方装过头儿了?
渣爹今日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了,以往他不是最爱听好话,一被恭维就上头,激情地赏金赏银嘛?
“福安,去,你亲自去内务府走一趟,让他们挑最好最烈的酒拿给九公主,炼制酒精。”
萧芸棠:“......”
好嘛。
狗还是皇帝狗。
果然不能对渣爹抱有任何、一丁点儿的希望。
小脑袋一撇,不想再看他一眼,耷拉着小脸儿,吩咐露华回永宁阁把蒸馏的器具取来。
崇庆帝摸摸鼻子,嘴角轻挑了下。
刘院正跟几位老太医的医术都相当高明,可是看到萧芸棠带着萧奕恪跟萧芸柔几个小孩子,小手小脚,但逻辑清晰地组装器具,点火蒸馏,短短的时间,便通过简单的装置提纯出了酒精。
他们触动、惊叹、情不自禁地激动。
“这世间竟然存在如此神奇的制药法子!”
几个老太医,捧着装着酒精的瓷瓶,来回查看,像是捧着什么奇珍异宝。
刘医正小心翼翼地倾斜瓷瓶,滴出一滴液体在手上嗅闻。
几个老太医不舍得随意浪费,只能争先恐后的捧着刘医正干瘦的老手。
聚在一起,争着抢着又是看又是闻的。
萧芸棠:“......”
在场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