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清念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手指捏的更紧,表情算不上多好。
幻灵的实力的确强大,连她都被迷惑了片刻,幸亏她曾经也学习过幻术,不然真就让这人得逞了。
想到刚刚那香艳无比的幻境,弗清念就忍不住脸黑,冰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往幻灵身上扎。
幻灵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明明被人死死掐着,表情却一脸享受。
弗清念看的一阵胆寒,她连忙松开了手,狠狠地在衣服上蹭了蹭。
幻灵趁机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打出结印后轰出。
无数幻术将世界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弗清念只觉得头晕目眩,控制不住地抬手捂住脑袋。
“呵呵……刚刚那个只不过是最普通的幻境罢了,你破的了那个,那就试试能不能逃离出这些吧。”
幻灵丝毫不隐藏实力,毫无保留地使出。
这人实在太强,她根本不敢托大。
一定要将她困在幻境中。
不然,死的就是她了。
弗清念半跪在地上,单手撑地,浓烈的晕眩感让她不自觉地甩头。
乱七八糟的幻境叠加着,灵魂都要被扰动,那些随着时间而淡忘的记忆一寸寸再次浮现。
幻灵见状勾起唇角,笑的灿烂,她放下了手缓步靠近,慢慢蹲下。
“真可怜呀,乖乖从了我不好吗。”
“既然这么不听话,那就别怪我咯。”
她说完便眨了一下眼睛,眼眸浮起神秘的色彩。
一股充满恶意的窥探感传来。
灵魂深处的杀意冲破禁锢。
弗清念突然停止了一切动作,她慢慢抬起头,与幻灵对上了视线。
幻灵一愣,眼前出现的那双冰蓝瞳眸如宝石般,澄澈清透,但此刻却盛满了冰冷怒气。
危险的感触瞬间弥漫全身,幻灵连忙后退。
下一瞬,一道强大的攻击袭来,绝对力量的碾压让她退无可退,直接被这一击打飞了出去。
幻灵匍匐在地上,浑身颤抖着,白色的光点从身上散开,眼眸满是惊恐。
这人的一道攻击直接打废了她五百年的修为,她总共才修了一千多年而已,现在居然直接被砍了一半。
这到底是什么人……
幻灵呆呆地抬头。
雪白的少女站在那处,墨发微微摇晃着,看向她的眼眸是纯粹的冰蓝色泽,恍惚间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眼底流淌。
那一袭白衣下亮起金光,一寸寸沿着肌肤蔓延,越过肩膀,划过脖颈,瑰丽的金线攀爬至脸颊后停止。
少女周身散发着浓郁寒意,那种不可接近的高贵与遥远,搭配着脸颊边宛若裂痕的纹路。
仿佛是一尊被摔碎的神像。
弗清念慢慢抬手,隔着虚空握紧掌心。
瘫倒在地上的幻灵惊恐至极,她扭动着身体,却无法阻住那股强大的力量。
身体的生机一点点流逝,她眼眸浮起惊惧与绝望。
她错了。
这不是她能够招惹的人……
身体一点点被收紧,意识也在消散。
就在濒临死亡的前一刻,周身围绕的力量突然消失不见。
幻灵像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呼吸着,眼里闪过茫然。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放过她了?
她匍匐在地喘息着,余光悄悄望着不远处。
刚刚站着的少女此刻不知为何倒在地上,生死不明,只有身体上的金光一明一暗地闪烁着。
弗清念昏迷了,如今是任人宰割的鱼肉,羸弱可欺。
但幻灵却没靠近半分,连一丝邪念都不敢升起。
她甚至还往角落里爬了爬,不敢离那人太近。
刚刚与那双冰蓝眼眸对视时,那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让她心惊胆战,像是被什么可怕的存在盯上一般。
恐惧如影随形,缠绕周身,她如今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幻灵缩进阴暗处,慢慢恢复着伤势。
…
心幻之境。
阴暗黑沉的空间里,无数锁链从虚空中探出,牢牢锁住底部的人影。
刺痛从手腕上传来,血液滴滴落下,作呕的黑雾迅速围上来,将其吞噬殆尽。
北灼言低垂着头,安静承受。
他被关在这里已经不知道多久了,这样的痛苦他早已习惯。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些晃然,莫名有一种他已经很久没有被锁住的错觉。
很奇怪,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北灼言百无聊赖地晃了晃锁链,那些锁链便叮叮咚咚响个不停,让安静的空间不再寂寞。
虽然这些锁链很恶心,但却也是这里唯一的乐趣了。
锁链敲击出最后的余韵便再次收紧,只是这次却格外迅速,北灼言被这力道扯得身子歪了一下。
一道铃音从心口处传来。
清脆又明亮,还带着微弱的海浪声。
那是他从未听到过的声音,但又莫名熟悉。
北灼言连忙低头看向心口处,声音就是从那处传来的。
他疑惑地瞪大眼睛,想要伸手去触摸,但手腕却还被牵制着。
于是他便不再动弹,默默等待着锁链放松。
许久之后,漆黑锁链终于不再紧绷。
北灼言摸向了刚刚发光的地方,手下传来小巧圆润的触感。
他连忙探进怀中,摸出了一只小巧雪白的铃铛,还有一张被折的整整齐齐的宣纸。
铃铛被他动作晃动,再次发出好听的声音,乳白光芒亮起,第一次照亮了漆黑的空间。
也照亮了北灼言的世界。
他摸着微凉的铃铛,只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极其重要的东西。
这枚铃铛上,似乎承载了许多回忆。
只是见到,他便觉得欢喜。
北灼言小心翼翼地捏在手心,脸上的表情是连他都未曾察觉的温柔与喜悦。
他看了很久才记起还有一张纸,于是又连忙拿起,动作极其轻柔的打开。
借着铃铛的光芒,他看清了纸上的内容。
是他。
是他本体最弱小的模样。
明明是他不喜欢的样子,但此刻却没有那种心情,反而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纸上的黑球被画的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画画的那人很是用心。
北灼言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指尖慢慢划过那双璀璨金眸,他突然笑了笑,眼眸里荡漾着浓郁的色彩。
“念。”
他记起来了。
这是念为他画的。
那时他还在失忆,总是做一些奇怪的行为,心情也经常剧烈起伏着。
他看了很多书,如今已经知道了那种情绪叫做吃醋。
而这幅画,是念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为了让他开心起来而送他的。
此刻记起来,那些让他害羞的记忆里,原来沾满了甜。
北灼言仔细地看了看,再次小心谨慎地将画折起收好。
他看着乖巧躺在手心铃铛,唇角微微上扬,锋利的眉眼间都荡漾着软。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她送给他的。
那时候,也是如今这样的场景。
轰隆──
一道巨响传来,接着无数白光照进,驱散黑暗。
门口出现了一道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身影。
曾经的初遇,在此刻重现。
北灼言望着那道雪白身影,握着铃铛,笑的温柔。
他轻声呼唤。
“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