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陈朔之找上陈府当面对质
作者:半生不熟的包子   逃荒路上丢下我,那我吃肉你别馋最新章节     
    见陈慕远摔疼了儿子,夏侯娴的脸色骤然冷沉:“不过是几个灾民闹事,相公反应竟这般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外头那三人真是你的父亲和女儿。”
    “我只是不想伤及无辜,这才不小心摔了下卓霖,娘子每逢初一十五,都要斋戒诵经祈福,心地最是善良,为何对待几个食不果腹的灾民如此心狠?”
    “相公这话好笑的很,心怀不轨之人赖上门,成了无辜。我吃斋念佛为一家祈福,却被道德绑架,合理处置,怎就心狠了?!”
    陈慕远目露失望:“你何时变得这般刻薄?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为何非要为难几个可怜人,大过年闹的不开心?”
    夏侯娴一句不让:“我刻薄?依照相公的意思,是不是应该把外面三人接到府里,好吃好喝供起来?若是这般,我倒是想问问相公,他们以你的父亲女儿自居,我又算什么?”
    “我哪有你说的意思,随口一说打发了那三人而已,你何故胡思乱想这么多?”
    夏侯娴怒的站起身:“那便把那三人棍棒打出去吧!”
    陈慕远疾言厉色:“谁敢!”
    夏侯娴脸上露出讥讽笑意,不知道是在嘲讽陈慕远,还是嘲讽自己,眼眶微红:“陈慕远,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冲夏侯娴这个态度,如果陈慕远还察觉不出什么,那就是愚蠢。
    可是,陈慕远纵使心虚,却依旧不想承认:“我事事经过你手,饮食住行,全是你在打点,能隐瞒你什么?”
    夏侯娴别过脸,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湿润,转而对陈慕远说:“不当面对质,你这张假皮子撕不下来!”
    话落,夏侯娴对家丁吩咐:“把那三人请进来!”
    陈慕远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
    夏侯娴冷笑说:“两个选择,一,打杀那三人,二,让他们进来。要么我们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把日子过下去,要么你今天给我一个坦诚!”
    陈慕远脚下踉跄一步。
    夏侯娴见他沉默,就说:“既然你没办法选择,那由我来选择好了。”
    当年的一眼倾心,她爱上温文尔雅,仪表不俗的陈慕远。
    如她这般家世,成亲之前,一定会把对方底细打听清楚。
    偏偏就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和父亲都没有想要去深究。
    因为陈慕远从不与同僚说起家中事、家中人,久而久之,大家都以为他家里人都已经不在,毕竟碧窑县旱灾严重,家里若还有人,陈慕远永州上任后,他早该把家人接过来才对。
    后来父亲知道了她的心思后,也觉得陈慕远有几分才华,且为人沉着冷静,待人待事不骄不躁,是个可塑之才。
    几个儿子不成器,父亲萌生了培养女婿的想法,正好陈慕远的各方面都符合,尤其是没有家里人。
    培养一个这样的女婿,日后挣来荣光,都将属于夏侯氏。
    许是陈慕远为了做成这门亲事,动过自己的祖籍,夏侯家没有多心,未让人去深查陈慕远底细。
    亲事定下来后,夏侯娴诸多为陈慕远考虑,自家知道是赘婿即可,碍于他堂堂男子,又有官职在身,倒插门说出去有伤尊严。
    夏侯娴主张要出来立府,且用“陈府”来作为门匾,生出来的儿子还是姓陈,给足了陈慕远体面。
    成亲后,夏侯娴和娘家人从来没提一次“赘婿、倒插门”的字眼。
    夏侯娴尽心尽力料理府上,相夫教子,体贴入微,贤惠之名,远近皆知。
    可若是早知陈慕远在家中已有婚娶,且生有两女,再如何心悦,也不可能招陈慕远为赘婿。
    虽是她先心悦陈慕远,却不是非他不可!
    陈慕远何德何能,让她一个高门贵女成为外室?
    陈朔之祖孙三人被带进厅堂后,除了抱着陈卓霖哄的知秋,别的下人全部摒退。
    陈朔之挺直脊背,不予任何人见礼,直接坐在了主位下首,以客自居,两个孩子站在他身边。
    知秋抱着陈卓霖,责问陈朔之:“你这人挺大个岁数,怎这般没有礼数,进了厅堂也不说见过主人家,自己就坐下了?”
    陈朔之冷眼看向陈慕远:“老头子今天过来并不是拜见,而是有些事情要当面质问,见礼便算了吧! ”
    知秋还想说什么,夏侯娴抬了抬手,示意她别多言。
    理论上说,陈朔之算是她公爹,即便她想要公爹死,面对面的时候,该忍让一二。
    夏侯娴笑容浅淡的对陈朔之说:“这两个小姑娘之前来过我们府上一次,当时我也觉得奇怪,故而想留她们下来好好问问,奈何有个妇人强行带走了她们,想来你就是她们的阿公了?”
    陈慕远错愕看向夏侯娴,怪不得最近夏侯娴怪怪的,原来淑瑶淑瑜早就来过陈府!
    陈朔之抬头挺胸的应了声:“没错!”
    夏侯娴说:“你们扬言自己是我相公的父亲和女儿,可是我嫁给相公这么久,只知他家中已无亲人,也无成过亲!”
    陈朔之笑不达眼底:“那你该问问陈大人为何要隐瞒欺骗了。”
    夏侯娴问陈慕远:“这么说来,相公在家乡确实早已成亲娶妻?”
    问题抛到陈慕远这里,他辩无可辩。
    从陈朔之带着两个孩子出现在厅堂,一切就也无需再辩。
    终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陈慕远阖上眼,出口的话,便是默认:“爹,你一定要毁了我吗?”
    陈朔之讥讽:“陈大人志向高远,身份高贵,老头子我自认高攀不起,只想带着孙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可陈大人三番两次为难,俗话说的好,兔子急了也咬人!”
    陈慕远睁开满是怨怼的眸子,强调说:“我明明已经为你们安排好去处,爹为何一直苦苦相逼?”
    陈朔之说:“我不屑用你这薄情寡义之辈半分银钱,更不屑接受你的安排,只当是白生养你一场。可你因自己做了亏心事,要对我和淑瑶淑瑜赶尽杀绝,那么我又为何要替你隐瞒?”
    陈慕远说:“我只是想要你知道在永州城讨生活不易,让你带着淑瑶淑瑜离开,如果这便算是赶尽杀绝,我无话可说!
    陈朔之厉声质问:“今天找人闹市纵马想撞死我,明天教唆疯妇当街行凶,这都不算赶尽杀绝,那么陈大人认为,什么才是赶尽杀绝?”
    陈慕远震惊的瞪大瞳孔。
    他不否认,曾经的确有过永绝后患想法,让自己的秘密彻底掩埋。
    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始终是没办法做到,对生养自己的,和自己生养的,斩草除根!
    那么除了他,还有谁会想要自己的父亲和两个女儿死?
    陈慕远转头看向身边悠然喝茶的夏侯娴,大概率只有她了吧?
    夏侯娴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或许是你自己得罪了人也未可知。”
    陈朔之笃定是陈慕远干的,是陈慕远逼他离开不成,后动杀机:“我一个老头子带着两个孙女才来永州城讨生活,能得罪什么人要置我于死地?”
    夏侯娴理了理自己衣袖:“这件事情先放一放吧,你们陈家是不是应该给我夏侯氏,给我夏侯娴一个交代?”
    陈朔之说:“你要的交代,我给不了,谁诓骗的你,你便该去找谁。”
    夏侯娴看向陈慕远:“相公,你有什么话可说?”
    事情败露,陈慕远觉得自己想要的仕途,不会再有了!
    他虽愧对夏侯娴,可夏侯娴也不该私下里,杀他的父亲和两个孩子。
    陈慕远没有夏侯娴想象中的卑微求原谅,更像是松了一口气,似解脱般的说:“娘子早就查出了我的底细了吧?是我利欲熏心,欺骗你在先,娘子想要如何处置,我没有二话。”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夏侯娴却不知为何,突然间心慌一瞬。
    陈慕远的态度,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他该痛哭流涕,他该忏悔道歉,他该求她原谅……
    唯独不该是把事情放在明面上后的解脱!
    她要的是他坦诚,他极力的想办法弥补她……
    陈朔之这时开口说:“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没权利过问,也没兴趣过问,我今天过来,便是要与你们当面锣对面鼓把话放在台面上说清楚。若是陈大人能耐,最好让老头子我和两个孙女死的彻底,若是做不到,下一次可能便不是我们上门来警告,而是去官府官府击鼓鸣冤,若这永州官府管不了郡守大人的赘婿,那么我们便去京都皇城敲登闻鼓。言尽于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陈淑瑶憎恨的看了一眼陈慕远,而后和陈朔之打算离开。
    路过知秋的身边时,她怀里的小家伙突然冲着陈朔之伸开双手。
    眼泪汪汪小脸,突然笑了起来,露出没长齐的小米牙,咿咿呀呀的。
    或许这就是血脉至亲的牵引吧。
    陈朔之脚步顿了片刻,转头看向陈卓霖。
    小家伙长的真真可爱极了,不怎么像陈慕远,眉宇间和脸型更像是夏侯娴,皮肤白白嫩嫩像个瓷娃娃。
    陈淑瑜指着知秋怀里的陈卓霖问了句:“阿公,他是我们的小弟弟吗?”
    陈朔之收回目光,牵起陈淑瑜的手往外走:“不是,你爹娘早就死了,只有一个姐姐!”
    陈慕远有很多话想对陈朔之说,却没能叫住他。
    他解释不了自己并没有买凶杀人。
    本是自己愧对夏侯娴,替她担下这个罪责,或许他的负罪感才能减轻一些。
    陈朔之离开后,陈慕远转身也想走。
    夏侯娴叫住他:“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陈慕远背对着她:“便是因为淑瑶淑瑜找上陈府,你才去查她们的吧?还有什么好问的?”
    夏侯娴有恃无恐的承认:“是我要他们死!”
    “我爹那个人,性格固执的像一块石头,他已经说的很清楚,只想过自己的日子,只要你不再继续对他们动手,他也不会再上门,别再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夏侯娴猛地把手边茶盏打翻,站起身怒的吼道:“什么才叫有意义?陈慕远你告诉我,我现在算什么?你的外室吗?你别忘了自己只是夏侯家的赘婿,你怎敢这般欺我辱我?”
    夏侯娴长这么大,第一次失了仪态,第一次像个怨妇一样,对着自己的相公不甘怒吼,第一次用赘婿来形容陈慕远。
    人在极致愤怒的时候,什么修养,都可以放下。
    陈慕远转身回头,脸上同样愤怒:“所以你就可以让人杀我的父亲和女儿?”
    夏侯娴声音尖锐:“你要我怎么办?你说我应该怎么办?你是要这整个永州城的人看我夏侯娴的笑话,说我堂堂郡守之女,给一个赘婿当了外室?”
    “你现在就可以去衙门官府状告我骗婚,我去蹲大牢,拉我去砍头,但是你唯独不应该动我爹和淑瑶淑瑜,他们是我血缘至亲,你怎么下得去手?”
    “坐牢,砍头,你说的轻巧,难不成我去官府把事情闹到人尽皆知,就没有人耻笑我了?我要除去他们,难倒不是为了替你遮掩?”
    陈慕远怒不可遏:“到底是替我遮掩,还是你夏侯娴怕丢人?”
    夏侯娴一屁股跌坐回了椅子上。
    她不否认自己怕丢人,却也有替陈慕远遮掩的成分。
    只要祖孙三人死了,她就可以和陈慕远维持现状,也不会阻止父亲对陈慕远的栽培。
    是她太想当然了,查到陈慕远想要逼祖孙三人离开永州,把整个永州城的书院全部打了招呼,不允许任何人留下陈朔之。
    她以为,陈慕远能做到这般,即使以后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女儿死于她手里,为了自己的仕途,也会装作不知道。
    原来,陈慕远是在乎血缘至亲的。
    陈慕远平复了一会情绪,说:“总归是我对你不起,你此刻大概不会想看到我,而我对你有愧疚,也有怨怼,亦不知该如何面对你。这段时间,我会搬出去住。”
    夏侯娴哽咽说:“你要是搬出去,那就永远都别回来,是你对不住我夏侯娴,不是我夏侯娴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