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只是追一条小狗狗,不小心跑出家门,结果反而躲过一灾。
她小时候就特别喜欢猫猫狗狗这些小动物,听妈妈说,因为她一岁时被狗狗咬过,所以爷爷不许家里养狗了。
可她就是特别喜欢狗狗,所以看到一只小狗跑到她家院子里,就逗它玩,后来就不知觉的跟着小狗跑了。
常家起火的时候,是邻居刘阿姨紧紧的抱着她,不让她回家,并迅速打电话报警。
后来火被扑灭了,常家也被烧没了。除了她,常家十三口人根本没有生还的。
当时警察把案件定性为凶手是索仇报复的,才那么狠心放火烧死了常家所有人。
所以刘阿姨为了她的安全,保她的性命,就对警方说常家十四口人在大火中都被烧死了。
十六岁之前,她一直叫刘常念。
二岁那年,她失去家人,她甚至不知道什么叫离别,什么叫失去,她连眼泪都没有,她连哭都不会,只是每天问刘阿姨,阿姨,我的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爷爷奶奶什么时候来接我。
后来,她知道爸爸妈妈永远不会回来了,再也见不到爷爷奶奶了。
她的眼泪突然掉落,却不知道为什么伤心。因为,没人看到她的眼泪,再也不会有人那样疼爱她,心疼她了。哭给谁看呢!
她被刘阿姨认了干女儿养在家里。刘阿姨说,她的亲生父母于他们一家有恩,所以,她必会好好养小常念长大。
等常念十六岁之后,干妈觉得常家毕竟只剩她一棵独苗,有必要告诉常念自己的身世,那之后,刘常念才改名叫常念。
当年模糊不清的纵火案,也在时间的推移下,变的逐渐清晰。常家十四口人都死了,唯一那个姓赵的管家还活着。
不仅如此,赵管家还在江城混的风生水起,还上了报纸,成了大慈善家。
干妈一家人断定,必是这个赵管家为了钱财害死了常家上下十四口人。
他们把报不报仇这件事,交给常念自己选择。
常念选择报警,警方也上门找过赵既明,但赵既明矢口否认,不仅如此,他还找市长投诉警察,说他们警方没有证据,凭空污辱人。
当时赵既明有钱,不仅给当地中学捐了两栋楼,还和市政府合作搞城市绿化工程,可以说,他是背后有人的。
两名正义的小警察就这样被革职了。再也没人敢受理常念的案件,常念知道悬殊差距后就放弃了。
就像干妈说的那样,她不能光为了报仇放弃自己的一生。
她心里是对赵既明有恨的,害死她全家人的人,怎么可能不恨。但她更懂法律,也相信善恶到头自有因果。
顾琰:“那常小姐,你认为,赵既明为什么会在三十年后突然俯首认罪?并且那么有勇气的选择用火烧死自己?”
常念冷哼:“那还不简单,恶事做多了,心里有鬼。我常家人那么厚道,他却为了钱害死我常家所有人,这么多年,他不心生愧疚吗?他不忏悔吗?他没有良知吗?他享受了三十多年的荣华富贵,也只是在老了之后,做了他自己该做的事。这就叫做恶有恶报,老天有眼。”
顾琰顿了一下,似有些无可奈何的说:“常小姐,你一个搞生物研究学博士的人,我以为你跟我一样相信科学,没想到你竟然跟我说老天有眼。”
常念像是被人怼了一下,不自在的解释:“中国人嘛,多多少少有些迷信,不是本身就迷信,而是受环境所影响。有时候科学解释不清楚的,不就是玄学吗?玄学不就是老天有眼吗?”
“常小姐,让我告诉你实情吧,赵既明死于大火中,不是老天有眼,而是有人蓄意报复。”
“你说什么?难道他不止害了我常家人?”常念明显很吃惊的问。
顾琰想,如果她不是个天生的演员,那么,就是迷雾森林的事真的与她无关。
“赵既明只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却在二十多岁时醉酒飙车去世了。好在,他还有一个遗腹孙,他儿子死后,儿子分手的前女友怀孕三个月。赵老头给了这个女人一些钱,让人把孩子生下来,这个孩子就是赵老头唯一的孙子,叫赵叶明。”
“我是在迷雾森林里认识赵叶明的……”
顾琰又清晰快速的讲了遍迷雾森林中所发生的事。
常念听的愣愣的,她不敢相信眼前男人所讲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好像演电影一样。
“五对情侣,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两对。我想,常小姐你那么聪明应该也想到了,赵既明是被人威胁了,他唯一的孙子突然失踪了,他急了。他答应那个复仇者,他愿意认罪,愿意受死,只要他的孙子平安。也许他们约定好了条件,他先公开认罪,只要看到自己的孙子平安,他就用火自焚。当时我们在迷雾森林里,根据后来外面的报导来看,赵既明那时就已经认罪了。当看到孙子平安后,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遵守约定,因为他不敢拿自己唯一孙子的命去赌。”
顾琰又望着失神震惊的常念说:“常小姐,你说赵既明的事跟你无关,我相信你。但赵既明是你常家的仇人,这是私事,这世间一定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所以,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道赵既明杀人放火这件事?”
常念不停的摆头,觉得冷,觉得恐怖,那么完美的犯罪手段,那么周密的计划,太可怕了。
“我干妈一家,不会的,他们一直劝我放下之前的事,好好活着。”常念逼着自己冷静,咽了一记口水后微微冷静的说。
顾琰皱眉追紧问:“除了你干妈一家人之外呢,还有没有别人?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过这件事?”
说到这里,顾琰有些紧张了。
“陈言”两个字就藏在他的唇齿之后,但他没有急切的说出来,因为他要等眼前的常念亲口说,这就跟考试后对答案一样,只有常念主动吐出的名字,和他喉咙里压着的这个名字,对上了,一切才是一条完整的犯罪链。
常念想了想,浑身颤抖起来,脸色也慢慢惨白,她嘴唇哆嗦的吐出两个字:
“言言……不,不可能是她,不可能的!”她害怕伤心的抱头痛哭,嘴里一遍遍说着不可能。
也许,她已经意识到,这个不可能就是那个唯一的可能。所以她害怕,她不舍,她惋惜,她难过着……